罗桓似乎已经被提前打好了招呼，对于这次出门，她表现得很镇定。当她再次坐上履祖的牛车时，只是用眼睛看了一下这个她亲自选定的赶车人。

罗桓的装扮与上次相比，也有了明显的改变，一件灰布袍罩住了她轻盈的身姿，那根乌黑的大辫子也消失了，替代它的，是包在头上的一块青布。这还不算，在牛车离开了北山口的那一刻，履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默默无语的神女姑姑，不想又被吓了一跳，原来神女姑姑竟把一小包自带的锅灰抹在了脸上。不知为什么履祖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敬意。他突然明白了神女的真正含义——牺牲。

“你能不能坐到车上来。”

神女姑姑突然发话了。履祖合计都没合计就坐上了牛车。

“好了，这回你不用怕我了。”

罗桓故意想气一气履祖，翻了翻眼皮，说道。

“我，我本来也没怕过你。”

履祖突然想哭。

“真的吗？在老军营山下那回也没怕。”

罗桓不依不饶。

“怕？我是怕你的剪刀，又不是你。”

履祖干脆实话实说。

“这就是你和你哥的区别之处。……”

看来罗桓的记性很好，她要把上次没说完的话续上。

“那天晚上，他喝了酒，跑到我屋欺负我，我用剪刀吓唬他，他却来夺我的剪刀。……”

“那……那不是怕你伤了自己，为了救你吗。”

履祖不想听别人说哥哥的坏话。

“救我？！那你为啥不救我，却蹲在地上。”

罗桓一句话捅在了履祖的腰眼儿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是为了救我自己。履祖心中暗道。

“人想的不一样，做出的事就不一样。”

罗桓气犹未消地补充道。

“可那时罗掌事他不在吗？”

憋了半天，履祖终于想出了回击的法子。

“问得好！你还真聪明！你是不是想说，这事不愿你哥，是我哥教他这么干的。”

啊，履祖愣愣地看着神女姑姑。

“是，还是不是啊？”

“当然是啦。要不是这样，我能去神女湖自杀，能碰上我干妈，我得感谢你哥和我哥。”

“你去神女湖自杀，还碰上了我奶奶？”

履祖表现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是啊。”

“可山里的女人不准自杀的！”

这就是履祖不相信的原因。

“你们莫家的女人能自杀，我们为什么不能自杀？”

罗桓毫不示弱。

“你是说山外的那个二奶奶，……可她不信神女。”履祖觉得这个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她为什么穿成神女的样子？”

罗桓突然摆摆头，做出一副孩童似的神态，反问道。

“神女什么样子？”

想必履祖只是听说，他没见过神女为何样。

“就我现在的样子？”

罗桓的神态没变，眼神儿却充满自信。

“你，你不是想自杀吧。”

履祖开始躲避罗桓的眼光。

“自杀？女人没了容貌，就如同自杀。我选择了它，就不会轻易放弃我的命，因为我要为天地活着。”

罗桓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履祖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