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兄的质问,袁城想起看过的那些奏折,情报,想起那上面记载的一幕幕惨剧,顿时变得脸色发白,呼吸沉重。
“有过,”过了好一阵,他才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只要一回想起那些,臣弟经常夜不能寐,整晚失眠,需要靠酒精来帮助入睡。”
“可惜你还是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皇上抬手指了指草原人的攻城方向,又虚弱的落了下去,刘贤妃急忙接住,轻轻的放在床上,他的声音逐转冷,“你要知道,身为王爷,犯了错还有朕来包容你,可要是皇帝犯了错呢?受苦的就是全天下的百姓,你可明白?”
“我……”袁城想要说什么,又被皇兄开口打断了。
“好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吗?”皇上有点不耐烦,脸上少有的带上了怒色,“你作为袁家子孙,永远想的都得是这天下的百姓,如果做不到,就不配做个好皇帝,这一点你给朕记住了。”
太后的手顿了顿,无声的叹了口气,刘贤妃满脸惊愕的看向皇上,不敢置信,太子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知所措,只有两只眼睛骨碌碌转动。
“皇兄的话,臣弟记住了。”袁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喜,炫晕,茫然,郑重保证道。
“嗯。”皇上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闭目缓了一阵,“宣政事堂及六部官员进来,朕有旨颁布。”
没过多久,以政事堂张相为首,所有的朝廷重臣鱼贯而入,匍匐在地,等着皇上开口。
“现正值草原人入侵,天下风雨飘摇,百姓生灵涂炭之际,太子年幼,无法理政,为使袁家江山不致毁于朕之手,”皇上半坐起身子,威严扫视着跪在床前的文武大臣,缓慢而清晰道,“朕决定,废去袁宗泽的太子之位,封为逍遥王,改立秦郡王袁城为皇太弟,在朕死后,由他继承大统,尔等须如辅佐朕时,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不可懈怠,钦此。”
底下的群臣听到这道旨意,有的迷惑,怀疑自己听错了,有的欣喜,觉得抵抗草原人有了主心骨,有的若有所思,事情的发展不出自己的预料。
“臣,遵旨。”张相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带着哭腔道,他也想反对,也想抗旨,耳边回荡的却是内侍的话,“为了大燕,为了太子,大人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知道,皇上这是把太子的性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得他周全,现在所有的屈辱,都要咽下去去。
“臣等遵旨。”听见张相开口遵命,所有的人齐声附和,哪怕还有少数人想要反抗,也失去了坚持的理由。
“下去吧,做你们该做的事,”皇上重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虚弱开口,“老二留一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张相再次重重磕头,带着文武大臣潮水般退出了宫殿,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如你所愿,你该满足了,”无言的沉默中,皇上的声音更见虚弱,“善待泽哥儿,不要让他没了好结果。”
“是,臣弟在这里,以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绝不会让泽哥儿受一点委屈,”袁城想起太后的嘱托,将他封为藩王,远远的打发出去,试探着道,“臣弟决定加封他为闽王,把福建路作为他的封地,皇兄以为如何?”
此时的福建路海贸繁荣,经济发达,稍有家财的人家都会聘请名师,教育族中的子弟,造成了文风鼎盛,人才辈出的局面,朝廷的诸多重臣都出自那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也好,张相是他的老师,刘氏是他的母妃,等战争过后,让他们一起都过去吧,”这的确是更好的选择,皇上稍做沉吟就同意了,“今天就这样吧,那些草原蛮子还在攻城,你还有很多事要忙,下去吧。”
“是,那皇兄好好休息,臣弟明天再来看您,”袁城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就此告辞,“臣弟告退了。”
“老二,大燕立国近两百年,从未发生过今天这种事,你给后世子孙开了个坏头,以后都会后患无穷,从你开始。”袁城刚走了几步,就听见皇兄在身后开口,他的身子僵了片刻,离开了延庆殿。
刚走到殿外,就看到了院子外站立了不少大臣,连忙露出笑容,迎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