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间已过数日。
这几日阴雨连绵,太学士子除却每日前往讲堂研习三学之外,其余的时间多数用在观莲节那一日的琴艺选拔之事上。
虽然一众弟子平素多有轻狂傲慢不学无术之风,但是在这件事上,哪怕士子不清楚其中利害,其背后的家族也会阐释清楚,晓以利害,并均盼能予以襄助。
因为正如裴邵所说的,越国公夫人的立场,已然就是鲁国的立场。
各大家族争功之心日盛,而今赵帝下达此等命令,便是很明显,要与淮国开战了!
所以所谓的,琴艺会知音,无非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然而作为一个与鲁国合纵的契机,此事不失为一个无可厚非又冠冕堂皇的理由。退一步讲,纵使交战之时惜『性』命而无军功,此事达成,也不失为一个立功领赏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洛陵城内的各大家族无一不想让自家的子侄参与其中,以图更大的利益。
这一日,雨下个不停,安逸见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可能,便和衣躺在榻上,不愿出去。
“殿下,还是去吧!”梓迦见众人均披蓑戴笠疾行朝文都阁前去,不禁悄声道。
“什么破规矩啊!”安逸努了努嘴,急速摇头,“下这么大的雨,还守这破规矩,怎么就非得去共进晚膳,我不去。”
“九日一次罢了,殿下,您这样会被罚的!”梓迦无奈,连连劝道。
“不会罚太重的,再说国子学士子众多,也不一定就被发现了啊。”安逸笑着晃了晃她手臂,示意她过去,“你去吧,别又连累了你,梓迦。”
梓迦无奈,只得自行披了蓑衣,穿过雨帘,快步朝文都阁奔去。
安逸本打算睡个酣畅,然而雨声穿林,敲打着堂外竹木,俱是连绵滴答之声,哪里睡得着。她翻来覆去,想找个合适的姿势入眠,却只是越来越清醒,到后来竟全无困意。
上午听说裴邵因为前夜彻夜未归,被王夫子罚到琴房调音。她忽然想起此事,索『性』坐起身来,见帘外雨势似乎弱了那么一点,又正是无聊,这便抄了蓑衣,一边下楼一边速速披起,快步朝琴房而去。
“还有几日就是琴艺比试了,可知若被人发现你来看我,你怕是连参试的资格也没了。”裴邵一手扶着筝的岳山部位,一手将筝码移动到他认为合适的位置,蓦然道。
“我不在乎。”安逸说了一句异常诚实的话。但说罢,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在旁人听来极为虚假,又极是虚妄。
“你真的不在乎?”裴邵轻拨琴弦,意图听得那音是否准确。
“我……那你呢?”安逸当真不知如何作答,看他道,“你呢泊昭?”
“我在乎。”裴邵的声音清晰无比,他继而转头看向安逸,见她身形单薄,蓑衣兀自滴着雨水,竟是一副诧异模样。
“快回去吧,淋了雨不说,被罚倒也不是没可能。”裴邵并无起身的意思,只是好意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