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相随军士已然同城防卫兵解释清楚,正朝他这边步来。
车驾错开程鸾等人视线之时,安逸恍然叫住随行的执事偏将,令他留下三名骑兵护卫,其余之人继续沿大路回到颖川府衙,不得耽搁。
“殿下,末将不敢!若只留三名护卫保护您,末将是要掉脑袋的!”执事偏将登时跪倒在地,一个劲地说道。
“本宫来颖川时,尚是一个人,现在又哪里来这许多啰嗦!”安逸心思已定,早已顾不得其他。
说罢,她索『性』不再与执事偏将多言,而是回身抢过那偏将的马匹,一跃而上。
“谁知道去卫明司的近路?”安逸掣住缰绳,高声问道。
“禀公主,小人知道。”果然,数十名骑行军士中,一人出列,牵着马走到安逸面前,刚要跪地,便见安逸挥鞭示意他起身。
“好!再来两位,快!本宫有重赏!”话音未落,便已有卫兵从列队之中跨马奔出。而安逸叫好一声,便由那识路骑兵引路,自己再顾不得其他,同另两名兵士一同挥鞭笞马,踏着点滴愈加的雨滴,疾奔远走。
如今,若想救长孙赫,她别无他法了。
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抢在程鸾一行人之前赶到卫明司。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然而救下兄长之后,送他到哪里?
逃得出卫明司,又逃得出颖川郡吗?逃出颖川郡,又将去何地呢?
安逸来不及,也顾不得想这许多了。毕竟只要逃出颖川,兄长便能有一条活路。
“殿下,前面就是卫明司了!”
“殿下,你看!”
雨势渐大,但透过雨帘,卫明司那萧索而巍峨的高墙已然呈现在眼前。
卫明司的守卫并未阻拦,安逸倍感蹊跷,漠然看着小吏旋转机关,推拉之下哗的一声,两侧拱门动了一动。
石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见到了携全家老幼跪了一地的颖川郡守。
是了!护送她回京的执事偏将必然已将此前一切火速告知了颖川郡守姚世卓。
“公主殿下垂怜!”姚府一众人等见得她面,立时叩首以对,口中反复叨念的,便只此一句。
“郡守大人,你是朝廷命官,不能知法犯法,这我知道。所以表面上,本宫做我该做的事,你只当不知情便罢。何故要如此,还把家小牵连在内!”安逸的心此刻突如其来的平静,面对着姚家满门,她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异样。
“公主是陛下至亲,若有违逆之处,也只是陛下家事,不会惩罚过重。”姚世卓掩面,长叹了口气,“但卑臣区区小吏,年逾四十,昏聩无能,只盼有一日能够告老还乡,便别无他求了。”
他说时,竟泪眼婆娑,而一旁的『妇』人,也就是他三十余岁的正妻,更是哭得近乎晕厥。
安逸默然凝视着眼前众人,迟疑了几瞬。
一瞬间的闭目之后,她抬手将腰间玉牌递与石室督监。
“看你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不想一辈子当督监吧?”她侧目道。
那督监约莫二十余岁,肤『色』黝黑,当下听得公主这句话,哪还顾及得了姚郡守,只是恍然大悟一般,直勾勾地抬眼看向安逸。
“本宫许你太仆寺主簿一职!将荣灵王带出来,此事言出必践。”说罢,安逸见他半信半疑,霎时将玉牌按入此人手中,“事成之后,拿这玉牌到京中太仆寺,交给太仆寺卿,你便是主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