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孙迁带兵亲征,至如今,已近两月。
韶安一役,死伤半数。而此事报入帝都后,赵帝因着病势渐沉,竟连免了三日的朝会。
这两日安逸前去请安时,俱被萧后拦下。
回京那日,她便想将在太学中毒之事告知父皇。然而诸事繁杂,先是东宫易主,再是长孙赫奉命自尽,后来,便是两国交战……
如今已过数月,前线战事吃紧,而赵帝旧疾复发,中毒之事她更是无从提及。
裴邵之恩还未报答,而据他所想,投毒之人该是卓古今。
安逸自知,此事并非如此简单。她自幼久处深宫,心中隐隐已有答案。
而她的答案,不是别人,正是萧后。
也正因如此,她才着实无法将此事言明。哪怕是面对父皇,她也俱做无事一般,甚至连前些日子,赵帝问她因何气息不足,她也俱都搪塞过去,未『露』出分毫知情之状。
这两月来,她写了两封信给裴邵。
一封以同族堂弟身份,送往太学。
另一封,以挚友易安的身份,送往京中裴府。
“殿下,并无回信。”这一日,天气甚好,安逸到赵帝处请了安,便即出宫,带了四名随行侍卫,便再一次来到太傅府邸。
“那么,有没有什么东西退回来了?”安逸说罢,自己都觉语迟。
“那倒没有,没有回信,也没有别的。”
叶梓迦抿着唇,瞧着安逸愈渐落寞的神情,不免多了些感触。
她并不知道,安逸送去裴府的,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方俱体通透的紫玉印章。
那是一枚四面之印,大小单手即可握住,四面俱刻以不同字体。其中两面,刻以吉语,分别为常安乐,永安逸三字。而另外两面,一为图案印,刻以朱雀。一为姓名印,刻以裴泊昭印四字。
“或许他,看到殿下你写的回信地址,是……是我们叶府,所以才没回的。他许是以为我写的呢,所以才没回信,这也很正常的。”她多劝了几句,话毕,却哑然失笑。
“你这话,你信么?”安逸苦笑一下,轻轻点了点她的肩。
“公主,别想这个了。”叶梓迦站起身,回身将一只黄玉珠钗取来,在安逸眼前晃了晃。
“呀!这是谁送你的?”安逸见她面『露』喜『色』,不免抢了那钗,笑问道。
“是……是……你认识的人。”梓迦面『露』含羞之『色』,掩面轻声道。
“我认识的,难不成是裴泊昭吗?”安逸端详那钗上珍珠,开玩笑道。
“公主,你太坏了!”梓迦又是无奈,却又是想笑,只得抢过她手中珠钗,面『色』羞红,背过身去。
“快说,要不然我就让父皇替你赐婚,嫁一个……一个,一个胖子。”安逸跑到她面前,柳眉微挑,笑道。
“是……程溪。”梓迦说时,红晕自俏脸染至耳畔。
“程鸾他弟弟啊?”安逸吃惊得很,正要细问。
梓迦自能意识到自己瞬时的脸红,不免更是羞涩,竟着实难为情,看了安逸两瞬便急急跑开。甚至连安逸追出去时,也只见到她头也不回奔至回廊的身影。
“这丫头,连定情珠钗都不要了。”安逸自是好笑,无聊之下,便向太傅叶乾告辞出府。
“殿下,咱们回宫吗?”侍卫随她步下石阶,请示道。
安逸步履趋缓,停下几瞬,看了眼一旁侍卫,竟开口道:“不,且不回宫。你可知幽州节度使在京中的府邸吗?”
她说罢,竟连自己都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别说一旁侍卫听得此言的神情。
然而她维持着表面上的沉静,不但没有失神,反而直接看着那侍卫。
“殿下说的,是幽州节度使裴牧在洛陵的府宅吗?”侍卫收起愕然之『色』,俯首拜道。
“正是。”安逸说时,朝车驾步去。
“就去他府上吧。”她入得车驾,吩咐了这句。而驾车侍卫领命,马儿嘶鸣声中,车驾疾行,朝西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