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何以亲自上殿?”赵帝长孙华平静地望向她,终是开口道。
“臣妾有罪。太子亲征,不但无功而返,还陷我赵国四城落于淮国之手。臣妾实无面目得见天颜,亦无面目见我赵国子民。”
“皇后请起吧,这不是东宫的错,更非你的过错。”
赵帝见她话音落定,便即跪于阶前,忽然生出一份不忍。
“我朝古训,后宫不得干政。”萧后将玉如意放于面前,俯首而拜,道:“臣妾今日上殿,是为国事,也为家事。”
“你说吧。”赵帝叹息一声,沉声道。
“太尉萧历,昨夜亡故了。”萧后将头抬起,目『色』凝然,望着玉阶之上的赵帝,望着他极度震惊的神情,终是点点头。
群臣议论之声早已将一切掩盖,而片刻之后,内侍监耿邱连忙示意众臣安静。
“太尉昨日尚且无碍,怎么就……”赵帝凌然间起身,展袖而道。
“回禀陛下,萧历是臣妾之弟,按理说亡故之事最多报与大行令知晓。但……”她展袖执礼,续道,“但太尉一职,掌邦**政。而今我赵国正值战事,太尉之死,必当属国事,因此臣妾自作主张,请陛下及时裁夺才是!”
话毕,她再拜。
“陛下!”程居山立时明白她的谋划,一时急切,连忙拜道。
他刚欲开口,只见大司徒魏杰的声音传来。
“程御史,你终究何事?如今内外交困之际,我赵国协力共抗淮国方是正题,弹劾之事,又如何能与军政要事相比呢?”
魏杰的话音刚落,便已有附议之声。
赵帝恳然看向他,却见到他执礼参拜,全无从前凛然傲立的风貌。
自长孙赫被赐死,魏杰还是第一日上朝。
他是长孙赫的岳丈,是从前的太子妃、如今的安都翁主魏千影的父亲。
“陛下!”程居山这一次呼唤赵帝之时,心中已然知晓他的心态。
他所了解的赵帝,此刻必然已经软下心肠。
而他叹息一声,在赵帝拂袖之间,黯然回身,再无一言……
萧历之事,终究还是没有任何回音。赵帝最终也并未追究其叛国通敌罪责,而是下旨厚葬了他,便就此罢了。
而后几日间,萧氏多人请战,赵帝感怀,俱都应下。
同时,九章王长孙重元请战,赵帝虽有不忍,却也到底准其所奏。
如今的赵国,几名最得赵帝欢心,得其爱重的皇子,俱已奔赴沙场。
二十余天后,十月十三日,是两国交兵至今,赵国初获大捷消息的日子!
战胜的消息入宫之时,赵帝龙颜大悦,钦赐谕旨,加封长孙重元为大将军,勉励其战功。
而此刻,贤妃的意图早已昭然若揭。
世人皆知,贤妃无意后位。但,东宫之位,自她唯一的儿子长孙重元出生之日起,她便已盘桓在心。
“天命不彻,本宫若不谋划,早已为俎上鱼肉。”荼秋殿内,萧后将刚刚写就的书信拾起,递给贴身女官罗缨。
“娘娘,战事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这……”罗缨脸『色』渐变,一字字盘查这绢帛上的字迹,一时心中忐忑至极。
“战事的转机,于本宫而言,此时已似是死机。”萧后漠然看向别处,语声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