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唇角略动,终是回了身,满目迟疑。
“公主知道的,家父一向恭谨。从来我想入宫看望公主,他都是不许的。今日,若不是他猜得我必将和亲之可能告知公主,想必父亲他也还是不会容许我入宫觐见的。”梓迦神『色』柔和,终是说出来意。
“我知道。”安逸心中感怀,握了她手,又道:“替我谢过夫子。”
“我会的。”梓迦眼中略『露』忧心之感,她明明看得懂安逸的心思,却不知她为何犹豫。
“今天什么日子了?”安逸忽然像忆起什么一般,问道。
“十月二十七。”梓迦如常答道。
“十月……快十一月了。”安逸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那高台之外,随疾风翩飞的赤红『色』扶桑花瓣,一时间心生许多踌躇。
“洛陵的冬天一向来得晚,小时候我和母亲住在榉北,那里到了十一月啊,早已经是白雪皑皑了。”梓迦同样凝望着飘『荡』至子衿台中的赤红,回忆道。
“听说,这扶桑花是我母妃生前最爱。”安逸抬起手,凛然的风携着那片片落英,翩飞至她纤细的指间,含了洛陵最后的秋意。
“扶桑花期甚长,皇贵妃娘娘姿容倾世,果然连喜欢的花儿也是不同的。”梓迦此言,并非谄媚之言。而是因为,在整个赵国,甚至整个天下,世人对于叶絮的推崇和敬拜,已然到了一种神话的程度。
“都说母亲绝代风华,可我除了那幅画,心中对她,早已没有任何的印象。”安逸说时怅然,手指在风中掠动,如光似影。
“或许,公主长得像皇贵妃娘娘。”梓迦看着她风中的容颜,一时说道。
“因为什么?因为我不像父皇吗?”安逸略笑。
“说实话,是不怎么像。”梓迦以袖掩口,一时笑出声来。
“你啊,变着法地嘲笑当今圣上,不怕我让父皇治你罪啊!”安逸侧过身来,指着她笑道。
“公主还指望着梓迦替你收信呢,目前啊,我可有裴公子的信护佑着。”说罢,梓迦挑眉,做出幼年时那般挑眉示威的模样,直令安逸笑不可遏。
正说时,方希的脚步已近。
“把这花瓣收好。”安逸拈着手中赤红的扶桑花叶,递给气喘吁吁的方希。
“殿下,扶桑还开着呢,收这个做什么?”方希连忙问道。
“都快十一月了,扶桑花入冬便要凋谢,万一明日便下场大雪,怎么办?”安逸视线飘忽,笑道。
“诺。”方希无奈,只得细心收好,这边将一只浅青『色』锦盒拨开,呈给安逸。
锦盒之中,是两只浅青『色』翡翠镶金短簪,雕刻繁复,一时想看清所雕为何物时,已然眼花缭『乱』。
“我觉得,挺配你的。”安逸将锦盒盖上,一同递给叶梓迦。
“怎么都给我了?”梓迦一时笑道。
“你贪财,我知道。”安逸笑着摆了摆手,一时斜睨着她。
“我是贪玉。”梓迦将锦盒再次打开,取出玉镯看着。
“哪个玉啊?”安逸刻意将“玉”字说得极重,待得梓迦听懂,她已然笑个不停。
二人在子衿台闲话多时,待得方希将叶梓迦送下高台,回来复命之时,已经临近日入之时。
“方希……”方希刚刚踏出几步,便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恍然回身时,正见到清宁一身繁复宫装,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笺,朝自己奔来。
“刚刚送走的是叶太傅家的小姐吗?”清宁刚见了她,便将信笺置于衣袖之中,急急问道。
“你这一天都跑哪去了啊?”方希想起自清晨起便没有见过清宁,此刻疑问不止,立时问了出口。
“先别提这个了。”清宁试图改换话题,手指紧紧夹着袖中那封信,“殿下在哪儿?在子衿台吗?”
“对啊。”方希似乎不明白她究竟为何如此匆忙。
“那好,”清宁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刻意的笑容,微微行礼,继而道:“我有急事和殿下说,之后再找你。”
说罢,方希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她疾步远行,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