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阑殿是朕皇妹居所,皇后你怕是糊涂了。”长孙迁略微一笑,回身将夏侯子谣扶起。
高南风看着他此刻举动,悠悠道:“是不是臣妾做什么,说什么,圣上都要反驳”
“娘娘多心了,皇上并不是这个意思。”夏侯子谣连忙开口,然而正对上高南风不屑的神『色』。
“本宫没有多心,且不说夏侯婕妤入主哪所宫室尚属本宫权力范围,只是单单为了长公主之事,圣上亲疏有别,何至于此!”
她说时并无多意,亦未及细思。然而事实往往是说者无意,而听者有心。
长孙迁一双冰冷的眼睛泛着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久久落在她身上。
“安逸如今生死未卜,朕将她的宫室留着,有什么错吗”他说时,刻意装作云淡风轻。
“难不成圣上认为这样合理吗?”
高南风仿若全无与他辩驳的心思,然此刻却终是没有忍住,快步上前道:“长公主奉先帝诏命入淮和亲,如今无论生死,她都不再是赵国公主,而是淮国皇后。”
“她坠落扶鹤崖,如今生死未卜,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长孙迁闻言当即喝道。
高南风自幼嫌少处于此等境地,纵使是她的父亲,也极少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是故她灼然凝视着眼前之人,竟向他投去一个难以名状的蔑视眼『色』。
“臣妾实难理解陛下您的心思!”高南风恍然看向兀自垂目不语的夏侯子谣,眼『色』霎时变得尖锐。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她一把抓起夏侯子谣的红裳广袖,“是你服侍圣上时间长了,所以司空见惯了吗?”
“皇后娘娘,陛下政事烦忧,你我实不该扰他。”夏侯子谣嗫嚅几瞬,终是迎上高南风不可置信的眼睛,徐徐说道。
“扰他”高南风大笑不止,“本宫何时扰他了”
“皇后,你乏了,去歇了吧!”
长孙迁极力忍住自己的怒极之态,拂袖而去。
“等等!”高南风竟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她上前数步,霍然牵起长孙迁的衣袖。
“皇后娘娘。”耿邱的声音霎时传来,他满面慌张,只差亲自上前将高南风拦住。
“圣上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臣妾断然不可能离开。”
话音落定的瞬间,耿邱只觉自己已然阻挡不了今晚帝后之间的冲突。
“你要听什么话?”长孙迁嘴边勾起一丝轻笑,霍然转身。
他神『色』竟是那般平静,全不似她此刻的挣扎。
“圣上忘记了吗?适才你我所商量之事,夏侯婕妤……她的宫室还未定下!”高南风说时,手指向一袭红衣的夏侯子谣。
“圣上,皇后娘娘,臣妾的宫室随便指一间便是,莫要因臣妾而伤了和气。”夏侯子谣再次跪地。
短短几刻间,她已然跪地数次。
而这一次,不知是怜及自身,还是惊惧难当,她跪地之时,一双妙目早已泪红。
“本宫偏要为你做一次主!”高南风气势丝毫未减,直视着长孙迁,赫然说道。
“内侍监,拟旨。”她的声音动人心弦。
“行使你后宫之主的权力”长孙迁慨然看向跪了一地的宫婢内侍,悠悠道。
“毕竟臣妾还是后宫之主……”
“明日正殿选妃,臣妾还是要协同圣上一起斟酌的。”
她接连说了两句,语声和缓至极。
看得出,她的愤怒就要自盈动的明眸中迸溅。
长孙迁平视着她。
他的脑海中辗转过诸多情景,比如初次见她时,她倨傲高华的态度,恰恰让他想起一直以来的自己。
她有时,仿若他的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