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至亲……
长孙赫的死,那一日的苍凉,她又岂能忘记?
和亲当日,那汹涌而至的刀兵,她挥剑自尽的一刻,又岂能忘记?
安逸稳定着心神,俯首道:“叔父有话,不妨直言。”
闵西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从那墨玉的高座上步下,直走到安逸面前。
“安逸,叔父派你去雀屏楼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能够想到日后了?”他沉声说道。
“绫罗不愿欺瞒叔父,是的。”安逸如常道。
“那么,你想的日后,可否告知呢?”闵西昆再次开口相询。
“绫罗只是区区一名小女子,于叔父而言,我的作用,怕也只会是一场交易罢了。”
安逸说得缥缈,她在不觉中低下了头。
于她而言,此刻万事不由得自己。
然而她仍有自己的谋划,却到底还是要依从面前这个人。
“你在赵国的一切遭遇,俱与萧太后有关。当然了,也与赵国的朝臣、赵国的国力渐弱,与这些都有关系。可以不客气地说,在赵国时,天时地利人和,你都没有占据。”
闵西昆说时,顿了顿道:“所以,叔父想问你,你对赵国,可有恨意?”
安逸直视着他,摇了摇头。
“原因?”他凭空抬了抬眼。
“赵国是我的母国,纵然他们都要害我,那里……尚有怜我爱我之人,这便够了。”她收敛了心神,轻轻说道。
“官人啊,这些伤心事,就不要总提了嘛。”谢氏上前一步,绕至另一方放置兵器的高架,回身说道。
闵西昆没有应下她的话,他只是蓦然间抬了眼,道:“那么淮国呢?”
“叔父……”安逸刚刚启齿。
“我问你,你恨淮国吗?”闵西昆再次开口。
“淮国意图侵吞我赵国,叔父觉得,我可以不恨吗?”她说得灼然。
闵西昆状似无意一般瞥过面前那一双眼眸,他很清晰地自安逸的眼中捕捉到他想得到的内容。
“淮国也非人人好战,也并不是,没有忧国忧民之人。”闵西昆恍然道出这一句话来,直令安逸心中思付更多。
她笑着,侧目道:“是绫罗口不择言了,叔父也是淮国人。绫罗心想着,救我『性』命的人,便是淮国人。所以,又谈何深恨呢?”
“安逸,叔父我一早便告诉过你,我意在家国江山,也意在我的商业版图。”闵西昆笑道。
“这一点,安逸佩服您,从来无所隐瞒。”
“可知我为何没有瞒你?”闵西昆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安逸略微一笑,淡淡地扬起唇角。
“叔父,你究竟,想把绫罗送给何人?”她说时,竟然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