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啊,人家那位绫罗姑娘,可是花魁娘子。不知……王爷说奴婢是花魁,和娘子有何不同啊?”
女子拖长了声音,妩媚之意就仿佛已然渗透在她的嘤声之中。
阴翳连动着『迷』离的静默,只听得杯盏掷地的声音,砰地一声之后,几名女子立时仓惶跪地。
桓聿一脚将旁边香炉踢翻,伸手时抄起杯中酒,恍然便即饮下。
侍女的话触动了他的思绪,他咂舌之间,想起那一日中秋宫宴之时,他意图向淮帝求得赐婚之旨,然而到了如今,婚旨还未颁布。
“王爷恕罪啊!”适才说错话的女子连连叩首,哭腔已然将她语气之中的妩媚掩盖。
“恕罪?”桓聿费力地睁开自己的『迷』离的眼眸,一时间恍惚大笑。
安逸置身于屏风之后,愈渐无力的身体令她已然不能够支撑。她不得已扶着那屏风上的楠木,头痛欲裂间,听得桓聿的笑声,心中翻江倒海之时,一阵恶心涌来。
“来人!”
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冲至安逸的耳中,晕眩之中,她听得女子哭泣呼喊的声音。
险些就要将珠帘拨开,然而她到底忍了下来。只是,恍惚间,她听得一句轻描淡写的赐死。
“赐死?”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同为皇子,在赵国之时,她的兄长们,虽然『性』格各异,却也从未有过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即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
她的心好似抽紧,拼力想让自己稳住心神,却在恍惚间忆起被赐死的兄长长孙赫。
记忆仍然很是清晰,无论她此刻的眩晕之感多重,只要她还活着,那日在颖川郡的荒原旷野之上,长孙赫赴死的情态还是依稀可见。
她很清楚,那一切俱是长孙迁所为。
一时间,她几乎无法再在心中鞭笞桓聿的所为。
他与长孙迁的所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都下去吧。”思付间,桓聿平静的声音响起。
“诺。”这一次,室中女子们的声音立时变得干净利落,而下一刻,只听得房门紧闭的声音。
婉仪堂的陈设还算气派,只是那高柱上紧裹的红粉相间的绣毯,到底令室中多了许多凡尘气息,而那扑面而来的熏香味道,也是过于浓重。
“听说,你是雀屏楼的头牌?”声音愈发接近,而透过珠帘,可以见到他微微侧过身,朝着这面的方向说道。
“王爷谬赞,绫罗怎么……怎么敢当。”安逸说得极无底气,她平日里的一切谋算,在此刻竟然好像一丝也用不到。
她如今,再不是长孙安逸了。
长孙安逸这个身份,回不了赵国了。
同样的,在淮国,一旦旁人知悉她便是赵国长公主,那么于她,亦只有死路一条。
她很怀疑,在赵国竹林的那场大火,到底是何人所放?
闵西昆要她听命于自己,却并非深切地告诉过她,到底要将她派至何人身侧。
此刻,她却再没有思虑的时间了。
她听到了桓聿起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