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是谁?”隔了几瞬,那女子眸中闪动着冰刃一样的目光,看着安逸,玩味地说道。
安逸见她这般情态,同时想到自己来到这临睿王府已然多日,若她是王府之中的人物,自己应当一早便已见过。
更何况,以她的姿容,以及她身后侍女的仪态装扮,加之安逸又是自幼长于宫廷之中,如今亦能够猜得八九不离十。
然而安逸仍在犹豫,她在犹豫着,作为雀屏楼的绫罗姑娘,她到底会否有猜得出面前之人身份的本事?
“贵人的身份,奴婢身份卑微,岂敢妄自猜测。”安逸没有再多言,只是如身旁侍女一般,俯身屈膝便即跪了下来。
自来了淮国,她便不停下跪,不停地像各式各样的人行礼……
往昔属于公主的尊荣,俱已不再。
安逸告诉自己,她本就不算是公主,又有什么屈尊可言?
然而这一刻,对着面前之人行礼的时候,她内心的一种不甘,在一瞬间似是被激发一般,环绕在心间,却无从发作。
“你身份卑微……”那女子一声冷笑,旋即俯下身来,一只手紧紧捏在安逸的下颚,霍然间将她的脸抬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那女子说得刻意,却在冷笑之中夹杂了痛恨之感。
安逸陡然一惊,一时间心中紧张万分。
她的眼眸一直垂下,未曾看向面前之人。
“怎么……不敢看我吗?”那女子的手紧紧扣着她的下颚,全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奴婢说了,身份低微,无颜直视贵人。”冷漠的声音自安逸口中传出,她说得极快,却一丝温度也无。
寒风袭来,面前女子恍然意图避过那凛冽寒风,一时间将手放了下来。
安逸只觉脸颊疼痛,尤其是在寒风之中,更是刺痛一般。而她的手指不自知地抚上自己的脸颊,身旁侍女抬头瞧她时,却见到她眼中的愤怒之意。
“姑娘,快谢恩啊。”是侍女的声音,她见安逸默然在原地,虽然双膝跪地,却在此刻生出一脸冷傲。
“依本宫看,她哪里有谢恩的样子呢?这不是摆明了,是要一心求死吗?”
女子的话说得异乎寻常的清晰。她说时,抑制不住唇边似有似无的痛楚,而后,只见她扬起手臂,而身后的侍婢上前一步,俯身悄声道:“娘娘,这……”
“等什么呢?”那女子霍然转身,将身后侍婢一脚踢开。
“娘娘!”被踢开的侍婢正是她的随身婢女文钰,此刻也顾不得肩上疼痛,立时抱住她的衣袍,这便急急恳求道:“娘娘,这里毕竟是六殿下府邸,而且这女子……她是……”
“是他府邸又如何啊!”怔仲之态显现在被唤娘娘的女子脸庞,而她手腕上的碧玉镯在此刻显现出来,于冰天雪地之中更是刺目。
“你说,是你自己走,还是本宫唤禁卫来拿你?”
安逸冷然抬起头来,自见到面前之人,她似是在冥冥之中便已有一种感觉,便是逃无可逃。
“贵人身为娘娘,来得郡王府邸,可奉圣谕?”她轻轻说着,同样,缓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