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散去之时,桓宁仍然状似平常一般,冷冷地站立于那高台之上,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
而黎幼城走时,再次向他恳然一拜。
桓宁瞥过身后的亲卫黎华阴,他的眼『色』已然极是明晰。
只见黎华阴步至安逸所在木桩之侧,而他回身之时,正见桓宁步下高台,与黎幼城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还是那个桓宁,依旧如同适才的样子,那种热血澎湃、意气风发的仪态,也只有他才能够让诸人信服。
待得众人俱已离去,而偌大的拓玉馆二层再无他人之时,只见黎华阴即刻替安逸将缚在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解开绳索的刹那,她几乎立时倒地。
而黎华阴连忙将她扶住。依照礼制,他确是不敢僭越,此刻只是面中透着同情,见安逸自己将蒙在眼前的黑绸拿下,连忙道:“姑娘,步辇就在馆外,您可还能走?”
安逸一双妙目已然充斥了血丝,此刻『露』出幽幽之『色』。而她似是隔了几瞬方才听得黎华阴的话,抬头看着他,竟然蓦然一笑。
黎华阴一时间有些错愕,更含了莫名的震惊。
而转瞬之间,身旁之人倏然将手从他的衣袖间拿开。
下一瞬,便见她拖动着似是沉重的脚步,灰『色』薄衫挂着血迹,整个人微微有些晃动,竭力挪动着步子,朝那楼梯处步去。
桓宁此刻,已然坐于步辇之中。
他肃然坐在那里,遮蔽步辇的幔帐已然被掀开。寒风侵袭着他的长衣,他面『色』如常的冷,眼中存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忧虑。
安逸自二楼步下,而黎华阴紧随在她身后。适才下楼梯之时,他见她身形羸弱,也当真是怕她径直跌下梯去,于是只得越矩,贸然行在她身前。
而此刻,既然已步下楼梯,他便立时减缓了脚步,只随在安逸身后,随她徐徐跨过拓玉馆的门槛,从中步出。
透过步辇之上的帷幔,能见到桓宁棱角分明的侧面。他的视线并未朝这方投来,只是不经意地端望着不远处的宫中景致,一时间哈了一口寒气,目光极是随意一般,此刻听得声音,才缓缓朝拓玉馆门口移来。
此刻处于白日之下,天空泛着灰白之『色』,一丝湛蓝也不见。
而安逸的面『色』比之之前在拓玉馆中,似乎更是苍白,如今她的唇也呈灰白之『色』,那唇上应有的点点粉意,似乎再也不见。
她看着桓宁,一时间即刻低下头去,朝他的步辇处步去。
桓宁并未瞧她。
只是隔了半晌,他再次侧目之时,只见她身形单薄,那疾风吹得她的薄衫如同通透,而她竟似乎也不觉冷,只是如常站在他的步辇之侧,一动未动。
他似是轻咳了一声,继而别过头去。而那执事内侍连忙上前,这便要吩咐那六名抬着步辇的宫人即刻前行。
“殿下请坐稳了。”那内侍的声音刚刚开启,便即听得桓宁的声音。
“你在外面站着,不打算回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