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回至自己房中,将门关好。
她步至桌案处,将宣纸铺开,缓缓着墨。
这一日,是十一月十七日。
她如何能够忘却,这一日,是她母亲叶絮的忌日。
叶絮一生,承载了过多的名望与纷扰。
她神情郑重,极认真在书写着她母亲的名字。
一时间泪水滴落,一滴滴落在那宣纸之上,她却无法哭出声音。
以帕掩面,她将宣纸叠起,缓缓地,将那烛台拿来,卸下灯罩。
傍晚时刻,又正值冬日,太远似是落得早些。而此刻,在外面看来,她房中的烛火大幅度地曳动,极是明晰。
“绫罗姑娘,您在做什么呢?”火苗刚刚沾到那宣纸,还未妄自燃烧之时,便听得外面的侍女急急唤道。
安逸心中陡然一惊,立时伸手抹去泪花,即刻朝外呼道:“没什么,你下去吧。”
那侍女不知兀自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多时,待得安逸刚刚将那宣纸燃尽,便听得急促的敲门声。
她忙道:“是谁?”
一时间,她连忙将那宣纸燃成的灰烬屏落在地,匆匆步至铜镜处,看着自己的容颜,尽力用绣帕将那明显的泪痕擦去。
“回禀姑娘,是殿下要您过去呢。”外面的侍女倒是极为守礼,不听得安逸回话之时,便也绝不会贸然便即闯入室中。
安逸在这临睿王府多日,早已清晰这里侍女仆从的规矩制度,是故这一刻,她也没有太过慌张。只是,自己适才之举,到底有些令人怀疑,她想到这里,一时间有些忧心。
“去哪里?”她再问道。
那侍女似是含了笑意,而那样的语气竟是隔着一扇门也极是明显。
只听得门外侍女道:“回姑娘的话,殿下要您去他的卧房呢。”
安逸一时吃惊,却没有忐忑之感。
以她多日来对于桓宁的观感,她很清楚,这个人已然不止是不近女『色』这么简单了。
他可不是桓聿,也不是上官清友。
安逸只觉得,在这位临睿王眼中,世上诸事乐景,皆不如手中权柄。而女子于他而言,似乎并不值一提。
以至于在侍女嫦恩告知她闵西昆之言时,她的第一感觉,便是荒谬。
她只是不能说出口,但此举在她看来,着实荒谬至极。
桓宁这么冷漠的人,岂是她能够轻易融化的?
而如他这般冷漠之人,她平生再未见到第二人了。
在赵国时,无论是她死去的兄长长孙赫,还是如今的赵帝长孙迁,甚至是裴邵,甚至是程鸾,他们俱是血肉之躯,俱有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