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倡家,又有何不妥?”桓宁目『色』平静,在元月的夜风之中,他走近一步,衣袍随风而动。
“臣绝无对殿下不敬之意。”杨轩连忙说得,一时间收敛了语气,再道:“今日殿下派府兵来报,而雕程候的尸身,亦已经被送到我廷尉属。”
“廷尉卿,验尸有何结果?”桓宁神『色』平定,目『色』如常,只是若寻常一般询问道。
杨轩同样面不改『色』,只是心中暗叹一声,微微抬头道:“回禀殿下,此为廷尉属内务,着实不便告知。”
“若廷尉卿必要从本王府中拿人,那么这验尸的结果,本王却是务必要知晓的。”
桓宁说得决绝,不容得他一丝的犹豫。
而他那副肃冷的面孔,在此刻尤为明晰。
那才是真的他,尽管时而有伪装之『色』,但他骨子里的霜雪,便是贯穿始终,无法割舍。
杨轩再次展袖执礼,刚要开口,便见书房的门霍然打开。
安逸披着那身白狐披风,站在高阶处。
桓宁旋即看向她,他的眼『色』很是明晰,很是明了地示意她回去。
然而她不解地凝视着他,她的眼中俱是冷彻之意,已经没有往日的那分率真。
“殿下,想必这位,便是……”
“她不是。”桓宁话音刚落,便听得安逸的声音。
她步下石阶,朝他们这边走来。而兵士见得她就这样直接出现,并无动得兵戈之必要,一时间也渐渐放松警惕。
“六殿下!”她的语声毫无温度,而步至他身侧,却见他回身便道:“黎华阴,把她带走。”
“殿下!”黎华阴说得错愕万分,他实在不知道,桓宁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他极清楚桓宁的谋划,而此刻他在佩服之余,着实想不到,留着此女,还有何用处?
是故他的惊诧渐渐在这几瞬之间化为一种冷静,而后,他定定看向桓宁,一字字道:“殿下,绫罗姑娘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做出有损王府威严声誉之事。”
“黎华阴!”桓宁近乎着怒斥着他,然而他听到的,却是黎华阴跪地之时所道出的下一句话。
“卑职认为,皇命不可违逆。而绫罗姑娘随杨廷尉去配合调查,也是情理之中,请王爷三思!”
到了这一刻,他对桓宁的称呼竟由“殿下”变为了“王爷”,这两字之差,已然明确了他此刻的无奈与迫切的劝阻之意。
黎华阴跪在原地,他不敢抬头看向桓宁,却在凭空之中,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寒冷气息。
安逸敛息间,尽力平复自己的心。
“六殿下,当日你从东徽王府接我回来……那个夜晚,和今夜,像不像?”
她说的这一句,在旁人听来几乎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可她说得恳切,一时间眼中流『露』出几分旁人不解之意,可是她在看着桓宁,看着他眼中渐渐升起的苍凉。
“你觉得……觉得像么?”他终是没有再沉默,可是他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回答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