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想到这里,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这室中的烛台。
水雾似是凝结在灯烛外,要燃尽着室中的冰寒之意。
“旁人都觉得,你是我的人。”桓宁似是说起一件事不关己之事。
“殿下觉得,这个包袱,背的重吗?”安逸听得他所说,一时间想了想,终是问道。
“清友故去,留得一封书信。”他叹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还求本王照看你。”
“这么说来,殿下救我,对我好,都是因为上官大人了?”安逸默默道。
她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垂目望着地毯上的丝缎绣纹,轻轻说着。
桓宁沉默了几瞬,一时间点了点头。
他好似是嫌点头不够明晰,便再次道:“清友随我出生入死,他的嘱托,本王再是艰难,也总要办到。”
“殿下在表明什么呢?表明你重情重义吗?”安逸听罢,绝然抬起头来,一双妙目凝视着他,好似是在追问。
“故人之托,不过是说与你让你知晓,你对于清友的愧疚,该有几分!而你,你的绫罗的心里,又有几分呢?”他心中好似冲击着反复徘徊的热流,一直好似翻腾着,灼烧之感渐渐冲至他的脑海,而他头有些晕,一时间扶着一边的雕栏,缓缓坐了下来。
安逸见到他此番光景,一时间有些不解。
“殿下的身体,什么时候弱到这种地步了?”她上前便道。
“与你无关。”他好似厌烦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将一旁长剑提起,拆了剑鞘,在手中把弄着那剑柄一端。
“绫罗是你的侍妾啊,怎么会无关呢?”安逸似是就要令他动怒一般,此刻说起这番话时,竟然脸『色』如常,神情如常地看着他。
“清友尸骨未寒,你说起这样的话,不觉得难堪吗?”他竟然冷冷地回应道。
安逸镇静地望向他,道:“说起上官大人,难道殿下不是默认了他的死吗?”
“你不懂。”他竟然没有动怒。
正是因为他如此的平静的声音,才使得安逸进一步相信了闵西昆的话。
她在狱中时,闵西昆曾说过,桓宁一定会救下她,不禁因为他的心思情愫,也因为他对于上官清友的愧疚。
对于上官清友的那封绝笔信,安逸一早便已经知晓其中内容。
她早已经知道,上官清友在生命结束的前一晚,用血书呈与桓宁的这封信中,提及了绫罗这个人。
她是安逸,而绫罗对于她来说,是另一个人罢了。
可是那日得知血书内容时,她在牢中,却到底泪如雨下。
这世上待她最为真心之人,竟然是上官清友。
可她从未对他动过感情,哪怕是一个瞬间,也不曾有过。
上官清友,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是她在苏阳城的风月之地,博得盛名的一个契机,一个工具罢了。
她从未将半分真心投与他,却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了全部的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