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桓宁谦声应道。
他的脸孔还是寒霜遍布,眼眸之中纠缠着诸多情绪。
长孙艳刚要开口,却见淮帝回身,道:“宁儿的母妃亡故的早,自幼朕便将他放在……”
“儿臣的母妃没有亡故。”
这样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是淮帝已然料到的。
他侧目望着桓宁,仿佛很是失望地瞧着他,却在唇边蕴出几分豁达的笑容。
长孙艳有些错愕,她似乎不知道,也看不懂这一对父子的关系。可是她想到赵帝长孙华,那是她的父亲,可是想着当时在赵国的情景,他只觉得如今淮帝对于桓宁的态度,和从前赵帝对于长孙迁,竟是那般相似!
一时间她的心凉了下来,她只觉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心里有一处总像是枯竭一般。而她却要对着淮帝笑着,甚至更应当上前相劝。
人生总是有那样一种时刻,在最不该流『露』心绪的场合,却被突如其来的感触所侵袭,实难排解,哪怕再是善于作伪做戏,也终究无力全然掩饰自己的情绪根源。
“你心里念着她,便是在恨你的父亲……”淮帝停顿了许久,看着桓宁道。
桓宁平静的眼眸没有波澜,可是他的声音却将他的心思暴『露』得极是明晰。
他知道,此刻于他而言,万事已无对错。
“儿臣不敢。”这一句寻常之言,便是他的回复。
可是他所说是“不敢”,那么无论是谁,便可以理解为他的确有恨,只是不敢明言罢了。
“你做下的许多事,已经逾越了一名皇子的本分。”淮帝随即说道。
“儿臣有罪,是父皇特赦了儿臣。这一点,桓宁心里清楚万分,也谢过父皇提醒。”他回答的冷静而无棱角,他的语声也还算得上谦卑。
长孙艳听得他父子二人对话,却愈发觉得自己在此处更像是个多余之人。
“六殿下,陛下同你在一处,便是张口闭口不离国事。”长孙艳定下神来,说罢见淮帝并无其他言语,索『性』重新开口道:“殿下要去榉北赴任,那么你的红颜知己,可也要带在身边?”
“皇后娘娘说笑了,儿臣又哪里来的红颜知己?”桓宁风流一笑,似是非是地颔首笑道。
“别瞒着我们了,”长孙艳微显娇嗔,然而她也立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面目表情着实有误,于是她急忙收敛神情,再道:“听闻殿下的红颜容『色』倾城,孤听说的时候,已经十分好奇。”
“回禀皇后娘娘,儿臣府中从前的确有一乐伎,容貌嘛,也算勉强看得过去。”桓宁看着她娇嗔的面孔,一时间好似想起一个人来,可是他却又无法真正将她同自己所认识的人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