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事忙,再说父亲也还病着。”裴邵听得她已然知晓此事,却到底保持着言语间的得体。
“新婚燕尔,你如此做法,会令旁人说闲话的!”万如约似是知道此刻已无言语相劝,便是秉持着长辈的仪态,缓缓说道。
裴邵略微『露』出一丝笑意,却不曾抬起头来。
瑜儿站在门外,睨视着裴邵的身影。
而此刻的她,亦只能看得到他的侧面轮廓,可是她一面看着他在同自己的姑母说些什么,一面兀自在心中感叹着他的非凡俊逸。
他一身鸦青『色』的长袍,头上的墨玉发冠显得他有些沉抑,可是那双疏朗璀璨的星眸却跃动着只属于他的光芒,而那种光芒仿佛能够灼心一般,直令瑜儿在如今这般情景之下,尚自面含笑意。
“师娘,旁人所言,一向都只是闲话罢了。”裴邵终究是回复着她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泊昭!”万如约的脸渐渐变得严肃。
裴邵的视线微微动了动,笑道:“师娘的关切之心,泊昭自能体察。”
“逝者已矣啊泊昭!”万如约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劝解于他,可是单凭着他如今的神态,她便能够猜得到如今梁月疏所度过的日子,该是何等落寞!
“我知道……”他终于无法再保持那种旁人眼中的豁达,可是这一刻,他却也没有多言一字。
裴邵的眼中尽是苍凉,可是他的心底,却因万如约提及的“逝者”,而生出几分生之希望。
“那个时候救了你们,我便在劝你,也劝她,我便在劝你们。”万如约眼中似乎有些湿润,可是她却又顿了顿,再道:“如今这么久都过来了,我却还在因为这件事而劝你。”
“其实偶尔想来,若那日从扶鹤崖坠落,顺流而下,或是粉身碎骨……”裴邵说得字字清晰,眼中竟好似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憧憬。
“你若再这么想下去,便是不孝之子!”万如约见得他此般光景,立时斥责道。
“如今好好活着,这些话,自然也只是泊昭自己的无妄之言。”他倒没有大彻大悟的态度,只是寻常说着,言谈间也没有怔忡之态。
相反,他仍旧风姿清雅,如同霁月清风。
“你该为子嗣着想,毕竟裴家到了你的父辈,到了你这里,也只有你一个独子!”万如约以长辈的姿态,略感忧心地望着他。
“裴家并非世家大族,这些事情,总归要看缘分。”裴邵没有再多的情绪,而是缓缓回答着来自于师娘的劝告之言。
“你总归是个孩子,如今说得这番话,也还是孩子气。”万如约坐在那里,竟是无法再劝。而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如今裴邵正自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竟然没有即刻将他扶起。
“姑母!”
声音自门口传来,而瑜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见了裴邵的面便即笑得暖意盈心,这便当着他的面儿,便对她的姑母道:“怎么还让师兄跪在这儿呢姑母?”
万如约刚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得瑜儿急急走上前去,这便伸出手臂来扶住裴邵的右臂,便要拉得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