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也是一惊,毕竟她早已吩咐了仆从,便只是假意阻拦罢了。可如今,竟当真有人义愤填膺一般,单是听声音便能发觉那人话中的愤怒。
“好像人多了!”言儿只觉得有异,而此刻急急朝窗外看去,却听得安逸在唤自己。
“把外袍帮我拿过来!”
安逸人在花瓣漂浮的水中,热气升腾,而她此刻也无法直接起身,便是略微侧过头来,直唤言儿道。
“内官大人,怕不是鄙府的仆从太过愚笨,把路引错了?”
这一句话打破室外几瞬的沉寂,而此刻这人的话音一出,便是听得那内官近乎于怔愕的支吾声音。
“是他!”安逸只觉得那声音太过耳熟,此刻霎时看向那室中燃起的熏香,却无法起身将其熄灭。
“可是殿下?”言儿听得安逸的声音,连忙再是冲至窗边,小心翼翼地朝窗外望去。
“听不清外面说什么,姑娘!”
言儿并未说谎,因为此刻外间说话之人所在,视线所及恰被窗边的高藤遮掩一半,只是隐约能见到那深褐『色』的袍角,以及遍布淤泥的皂靴。
“看清楚了吗?可是殿下回来了?”安逸一面说时,一面将适才言儿递来的外袍披在肩上。
室中的热气渐渐升腾着,而她的面『色』因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红意。
那外袍本是丝绸材质,此刻披在她的肩上,但下摆部分到底沾染在水中,而绸缎遇水,便是紧紧贴合在肌肤之上。安逸只觉得外面一时的寂静不太寻常,只是此刻尚不知那人是否是桓宁。
“先别起来姑娘,万一不是殿下呢!”言儿见到她急急将那外袍提起,正仿若在寻那衣襟边上的系带,便是一个箭步冲回,只是劝道:“再等等吧姑娘,万一是内官大人进来,咱们也不算白白算计一番!”
安逸却好似未听得她的言辞,此刻仍是伸手在水中半是探寻着那衣襟一侧的绣带,却只是见得那长衫两侧徘徊于温热的花瓣之中,便是莫名难寻。
寂静仿若沉入整个内院之中,可是言儿站在门口,却无法断然将门打开。
恍然间她见得一个身影朝这边步来,那人的衣袍制式与适才所见全然相同,只是那沾染了泥污的皂靴却是不见,如今见得的却是一双墨『色』长靴,旁侧绣制着她看不清楚的纹样。
那人脚步缓缓,却是行至门前的石阶处,兀自停了下来。
她惊惶之下,却是隔着两扇门间那隐约的缝隙,看清楚了他的面孔。
“殿下!”她几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脱口而出,而紧接着,她刚刚回过身来告诉安逸,却在转身之际便听得身后门被推开的声音。
“殿下!”她的这一声近乎令刚刚入得室中的桓宁吓了一跳。只见他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一时间道:“这么没规矩的下人,可是你教出来的?”
安逸适才的确猜到或许是他已回来,可是却不曾想过,他会这般径直闯入自己的房中。
“奴婢知错,殿下恕罪!”言儿哪里明白他言语之间的调笑之意,却是惊骇之下,忙不迭便即跪地,叩首便是拜道。
“该不该罚她?”桓宁的视线自跪地的言儿身上停留了几瞬,便是抬起眼眸,似乎对于安逸此刻的慌张俱都不见一般,只是再近一步,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