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景宁殿,许芳华等了好久,她等来了陛下与皇后的关心,等来了侧妃的问候,等来了彩衣的讥讽,却始终未等来那人,那个她最想见的人的一面或一句话。
她知他定是早已收到了消息,即使不是他身边的探子告知他,也会有护送她回宫的侍卫向他禀报,可他却始终未曾有任何表示。
她不知,当初自请和亲北冰到底对不对?如今问她,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的后悔?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死心了?
可她知,当乾帝同意她和亲北冰时,她的心情是那样的欢喜,那样的甜蜜。她知,她是怀揣一颗热烈而激动的心,带有满腔爱意,随着她的意中人来到这个国度的。她知,无论经历了什么,她的心依然忍不住为他跳动,依然不争气地想他,依然会因见到他而面红耳赤。
正如半年多前,她无意中知晓他仍然没有忘记那年南山之上的女子。在得知那人的不幸失踪且生死渺茫后,他整日用酒麻痹自己,一度意志消沉。她曾前往景宸殿探望,却遭到他的厉声嘶吼,被逐出了景宸殿。
直到某一夜,他抱着酒坛,跌跌撞撞进了景宁殿,抱着她不愿放手,犹如一个脆弱的孩童。那一夜,他待她如珍如宝,极致呵护,那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是他与她的第一次。那时,她以为自己的等候是值得的,他终是接纳了她。
直到第二日早晨,他醒来后懊恼至极,反问道:“怎么是你?”
短短四个字,如同一把利剑刺向她的心房,鲜血淋漓,将她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知,他错把她当成了她。
原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
忽然,她很想,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她,不敢。
对,她不敢。
她怕听到令她彻底绝望的回答。
她怕自己以后连想念他的资格都没有。
母后总说,多给殿下一些时间。
她很想反问,一年多的时间,还不够吗?一块冷硬的石头也该捂暖了吧?还要她等多久,才能等来他的一丝丝关注。哪怕,他有一点点在意她,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他呢,今日在宴席上丢下她也就罢了,好歹给足了她面子。但她在回宫途中遭行刺,他也不曾有丝毫的关心,哪怕是派个人来问候一声,也没有。
她想,该死心了吧?
“小姐,床铺好了,可以就寝了。”彩云走到许芳华的身边,取走了她手中的已基本成形的香囊,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要多注意休息,切莫伤了眼睛。这香囊又不急着用,明日再绣吧。”
手中没了香囊,许芳华才回了神,见彩云嘟着小嘴,笑了笑,“床铺好了?”
彩云点了点头,“小姐可以就寝了。”
原来方才小姐并未听到她说的话,小姐许是又想太子殿下了。真不知殿下哪儿修来的福气,能得她家小姐如此挂念,偏偏殿下还不珍惜。
若是小姐未曾和亲北冰,在东启,依尚书府小姐的身份,未必不能嫁得如意郎君。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如今的境况差吧?
在一个没有亲人的国家生活,在一个深宫冷院里生存,唯一原本可以依靠的丈夫也对自己置之不理,偏生还与贴身侍女一起背叛了她。
哎,真是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