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搀扶着老太君被一大群人拥着回到老太君的缘寿堂。
老太君有四年不曾见爱孙,自是舍不得放手。
“祖母,孙儿扶您坐下。”老人家其实身子骨不爽利,走了大半段路已是气喘吁吁。只舍不得放开爱孙的手,随固执的不肯就此坐下。
“祖母不累,站着就好。孙儿,让祖母好好瞧瞧。”老太君慈爱地携着孙子,上上下下地瞧。
卫珩回头,示意老太君的贴身嬷嬷搬张椅子过来。那钱嬷嬷心领神会,马上转出房间去搬椅子。
不多时,只见卫芙吃力地搬着一张椅子进来了。钱嬷嬷空手跟在后边。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君不悦地问。
“老祖宗,孙女不是瞧您和大哥多年不见舍不得分开么。特特搬来一张椅子放您的榻旁边,好让您和大哥能坐下歇息。”卫芙端得是嘴甜。
“芙儿说的对。钱嬷嬷还不快帮姑娘搬椅子过来。”老太君喊着卫芙身后的钱嬷嬷。“孙儿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累了。”老太君笑眯眯地侧了侧身子,让他们把椅子搬过来。
待一圈人都坐下,各回各位。
卫芙娇娇怯怯地走到老太君面前,端正地行了个礼,道:“老祖宗,大哥,方才是妹妹心急,说了怠慢大哥的话,万望老祖宗和大哥原谅。”
“罢了,罢了,想来你也不是有意的。”刚刚这般殷勤的搬了椅子来,老太君便原谅了她。
“自家人无需见外。”卫珩淡淡地说道。不做其他回应。
“好了,你大哥都不在意你的怠慢,你便下去罢。”老太君挥挥手是以卫芙下去。
随央着卫珩道:“来,孙儿,快见过你小娘。”周氏小门小户之女,嫁与国公爷为继室。在卫家已有十二年,因周氏与国公爷差了不少年岁,又因性子柔弱,膝下只生了一名嫡女卫蓉便再无所出。是以管不住丈夫的后院,好在得老太君眼缘,老人家便把卫家掌家的权利重新接了过来。如此倒也相安无事,没闹出什么大问题。
卫珩是嫡长子,又与周氏差不了几岁,是以称呼其为小娘。
“小娘。”卫珩起身来到周氏母女俩前面。
周氏拥着十一岁的卫蓉,往后缩了缩,有些怕卫珩。轻轻回道:“嗳,大郎回来就好。”说着赶紧拉过卫蓉,“快,蓉儿,快叫大哥。”
卫蓉倒不像她娘那般怯懦,大大方方地向卫珩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大哥。”
“蓉妹快长成小姑娘了。”
“谢谢大哥!”
在卫家嫡出的就卫珩和卫蓉,因卫兰和卫晗已出嫁。
胡氏带着卫芙给卫珩规规矩矩行了礼,问了好。
“老祖宗可是日盼夜盼呢,总算把大郎盼回来了。”胡氏说道。
“可不是,自大哥写信告知要回来,老祖宗一下子就精神抖擞,啥病都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胡氏母女俩说话,就觉得膈应。
卫珩不喜,随淡淡地寒暄了几句,便回到老太君身边坐下。
“今儿晚餐咱们要好好热闹热闹。待国公爷和鸿儿归家,咱们就开席为大郎接风洗尘。”胡氏提议道。
卫鸿是国公爷从二房过继的孩子。与卫珩同年,是以排二郎。养在胡氏膝下。
“钱嬷嬷,赶紧派人去把国公爷和二郎叫来。”
“是,老太君。我这就去。”
——
李承佑和陈王日日派人守着太尉府,搞得太尉府的人进进出出都跟做贼似的。太尉府的下人纷纷朝老爷吐槽,道:家门口竖着两尊门神,他们都有种被牢头看管着的错觉。
这不,太尉也拿他俩没办法,只得向他的上司——皇帝陛下打小报告。谁知皇帝陛下很不地道,抛出两个不是选择的选择题。高太尉自然不肯接,皇帝陛下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不管了,你家的麻烦事,你自己解决。若被高太尉缠烦了,直接抛出楚王殿下。意思很明显,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就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做小的。
俗话说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高太尉索性以身子不适需要去外地静养为由向陛下请了长假。
高太尉也是个聪明的,递上请假奏折也不等皇帝答应,便理了理包袱屁颠屁颠地跟着女儿跑了。待皇帝陛下反应过来,他已跑得不知所踪。
皇帝一下子像少了一只右手,怎能习惯。要知道平日里他最是信任高太尉,但凡有什么纠结的事都要找高太尉来商量商量。如今倒好,就为了这点小事,爱卿竟撒手跑了。且归期不定。让皇帝想找人去捉回来都不晓得要去哪里找。
第一个月,陛下骂道:朕要罢了他太尉的职,他以为朝廷是他家厨房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朕就不信了,没他高远在,朕就干不了事。任凭陛下在御书房走走骂骂数十回也没动真格。
第二个月,太尉还是不肯回来上朝。陛下越发烦躁,大半夜传令,将翰林院当值的人喊到御书房,大吼道:去起草罢免高太尉的草书,越快越好,明日一早朕要看到罢免书放在这里。陛下食指使劲地敲着书案角。
那翰林院当值的官战战兢兢退了出去,拔腿狂奔,马上差人去请楚王殿下进宫主持大局。罢免太尉啊,虽说是起草文书,可也是大事。他一个小小的官怎能不知会上司就给陛下办了呢。
那一夜翰林院几乎全员到齐,忙碌了整个通宵,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将罢免草书写出来。楚王让那位当值的翰林编修递上去。
因为陛下让翰林院起草罢免太尉的文书,身为翰林院第二把交椅的陈王殿下哪能不知道,为此紧急召来门下幕僚,开了三天三夜会。忙得人仰马翻想对策。
结果那份通宵熬出来的草书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陛下书案上,躺了整整一个月,终不见陛下拿玉玺敲下去。这事又这么不了了之了。
最悲催的莫过于陈王殿下,他一整个月来为这事忙得脚不沾地,废寝忘食。动用了所有关系,累病了门下好几个幕僚,结果空忙一场,还有比这个更呕的事么。不知道陈王是被累着了,还是被气病了,也紧跟着请了一星期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