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礼部主持了省试。参加省试的学子进入贡院联考数日才结束紧张的考试。
因备战的日子太过辛苦,刚考完试,众学子便有些放松。趁着学里休沐,外头天气又好,便相互约着出游。
陈安也因邀去参加了春游。
京城出名的景区也就那么几个。碰到一起也就不足为奇。陈安等人在这边刚坐下,不远处也来了一群国子监的学生。
原本倒没什么,只陈安和那群学生中一名叫吴勇的学子向来不和。他俩在国子监都是读书优异的尖子生,很多时候不是陈安得了第一就是那个吴勇夺去第一名,两人成绩不分伯仲。这样一来,旁人就开始起哄,常常将他俩摆在一块比较,更有人为了赌他俩谁当第一而开设赌局。一来二去,原本并不熟悉的两位当事人也因着旁人的起哄而开始关注对方,甚至有了想压过对方一头的想法。
渐渐地,陈安和吴勇两人站到了对立面,并且各自有一帮拥护者。
正当他们两队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兀自谈论着小道消息。这两人也是国子监的学生,因仗着家里有人在礼部负责了此次省试,便通了点关系赶在张榜前,知晓了本次考试的名次。
一人问道:“听说这次省试已有结果了?”
“昨儿,监考官已批阅完了所有卷子。”另一人回道。
“那你可晓得这次省试的名次?”
“我听说又是那位叫陈安的拔得头筹。”
“你可听确切了。”
“那还有错,我堂弟的表叔就是本次监考官之一。”
“那吴勇得了第几?”
“你不会又赌了他俩的局罢?”
“是又怎么样,快说吴勇第几?”
“好像是第三罢。”那人想了想,回道。
“啊,才第三。还好我压了陈安赢。”
谈论小道消息的两位已走得没了影子,可他俩不知道两位当事人就在旁边。
顿时两队人都静了下来。吴勇为首的那队人好不尴尬地瞧着他,而吴勇本人更是铁青了脸色,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身边的人怕刺激他,都不敢多说什么。
反观陈安身边的人,一个个上前恭喜陈安。而他本人却并无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淡淡道:“结果还没公示,断不能偏听旁人的小道消息。”
“陈安,刚才那两人我认得,确有一人的亲戚是本次省试监考官之一。想来这消息不会错。”
“陈安,你太争气了。那吴勇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么。”这边的人已认定了结果,纷纷恭贺陈安,更有人话里行间还讽刺吴勇几句。
至始至终,陈安都没表现的太过兴奋。
吴勇因被告知得了第三,便觉得没脸待下去,早早就离开了去。待吴勇离去后,陈安等人待不了多久也走了。
反倒是不远处那个亭子里的一桌人直直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是耐人寻味。
其中长得最为俊美的男子很是感兴趣的看着陈安远去的背影,又叫来身边随从吩咐道:“你去查一查那个叫陈安的国子监学生。”
“是,大人。”那随从得令迅速离去。
“怎么?你对那个叫陈安的人很感兴趣?”同桌有人问道。
“你不觉得这人很有意思么。”
“何以见得?”
“听闻自己得了省试第一名,不该欣喜若狂么?可他完全没太大的情绪变化,这可非常人能办到的。”
“也是,倘若是我,估计也会喜形于色。”
“这人要么极度自信,对省试结果已了然于胸,要么就是很懂得隐忍。”
“如此看来,到是个人才。”
“是不是人才还要等查询来的结果看。”
“那个第三名我倒是有些印象。”
俊美男人捡起面前的一盏茶,优雅地吃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
“那人叫吴勇,是户部吴侍郎家的嫡次子。”
“一个娇惯大的子弟罢了。”俊美男子评说。
“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么?”那人却不这么想。
俊美男子与他对视了良久,两人好似心意相通一般,“你的意思我明白,一切只等调查结果出来。”
“那你得尽快了,再过两日便是放榜的日子。”
两日后,省试公告在贡院外的布告栏里张贴。
一众学子早早就等在布告栏前。待礼部人捧着告示出来张贴,一众学子拼命往前推挤,试图快点看到结果。
礼部几人手脚很是利落,迅速张贴好了告示,又对众学子说了几句官方话便离开了。
待礼部人一走,所有等在布告栏前的学子一窝哄的挤了上去。
没一会儿,有人大喊:“哎,第一名怎不是陈安了。”
“是啊,还说陈安第一名,吴勇第三名呢。原来是调了个儿。”
“这小道消息就是不能听。害我白白输了赌局。”
众学子查完自己的名次后,也不急着走就在布告栏前说起陈安和吴勇的八卦来。
陈安很快也得到了公示结果,着实愣了一会神,好在他心态调试的很快。马上便接受了张榜公布出来的结果。
回到家里,黎琼却没他这般看得开,指天骂地了一番。直道是那吴勇从中做了梗,明明她的丈夫才是第一名,怎突然就换了个位置。
陈安和黎琼自来到京城后,日子倒过得相安无事。黎琼也尽量做到贤妻良母的要求,大力支持丈夫考科举。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前几日还高兴得大肆庆祝了一番,却不想今日公示的结果大出所料。
“别骂了,既然已成定局,那便如此罢。”
“你怎一点都不在意呢?”黎琼逼问。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省试结果又不是最终结果。还得看殿试如何。倘若我在殿试上表现优异,同样可以转败为赢。”
“对,你说的对。走,你赶紧去看书罢。争取在殿试上大放异彩,狠压那个吴勇一头。”黎琼比陈安本人还要在乎结果。她对这个执念已近疯魔的地步。
陈安暗自叹了口气,自他俩成亲以来,他发现妻子的性格并没有他想得那么贤良。“我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