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娘翻着白眼,身子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柳夫人一直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地夹菜吃。
她欣赏着两个姨娘挨巴掌受罚,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两个小贱人,你们也有今天——
哎呀,还是我亲生的大闺女招人疼,娘亲的暖暖小棉袄啊,没白养她这么大!
她越看柳若嫄越顺眼,眼波也变得温柔起来。
“够了!”柳冰瑚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衣袖一挥,起身来到院中。
今晚柳若嫄太耀眼了,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柳冰瑚身为府中二小姐,向来被众人捧在手心,参加家宴什么的,她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没想到柳若嫄出嫁三天,一回娘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改以前的蠢笨愚钝,竟变得聪敏犀利起来。
柳冰瑚当然不能让她抢了风头,因此要出面阻止。
她要把大小姐的威风压下去,在柳府之中,二小姐才是最闪耀的明珠。
柳若嫄一身白衣,肃立在院中,傲然说道:“大小姐这是出的哪门子气,还是一回娘家就迫不及待耍威风?你当着满院奴婢仆人的面,如此羞辱姨娘,何来长幼尊卑之礼?这打人的丫头是绮陌红楼出来的吧,身份如此低贱,你竟跟她互称姐妹,还指使她动手打姨娘,究竟顾不顾我们府上的脸面,还管不管父亲的感受?”
一下午的工夫,柳冰瑚已从管家婆子嘴里听说,柳若嫄在静王府给一个丫鬟赎身,名叫彩宁,以前是绮陌红楼的人。
她对这种出身低贱的女人十分厌恶,宁愿站出来为姨娘说话,也不能容忍那样恶心的女人嚣张。
柳若嫄一听她说这话,简直是头头是道,句句是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这话中的潜在含义,却是字字诛心。
说她耍威风,那是傲慢无礼。
说她羞辱姨娘,那是不敬。
说她跟彩宁互称姐妹,那是不顾廉耻。
说她指使彩宁打人,那是霸道专横。
说她不顾府上脸面,那是丢人现眼。
说她不管父亲感受,那是不孝……
看这一条条的,一套套的,一桩桩的,都是什么弯弯绕的心机?
柳若嫄心中冷哼,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竟懂得用义正言辞指责她。
这是站在礼义制高点上,用道德绑架她啊——
妥妥的圣母大白莲,手段不可小觑!
柳若嫄脸上表情一变,淡定笑道:“哎呦,我不如二小姐读书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道理。算了,今晚本王妃就饶过她们吧!二小姐都站出来帮姨娘说话,我也不好驳你面子,是吧。”
她这一番话,是故意说给柳夫人听的。
二小姐不是深明大义吗,看看你亲娘是不是承你的情?
转头往屋里看,暗自观察柳夫人脸色,果然见她阴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柳夫人当然对柳冰瑚不满,暗骂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帮那两个贱人说什么话,她到底是谁生的,到底跟谁一头的?
以前觉得柳若嫄又蠢又笨,而柳冰瑚懂事明理,所以她更偏爱二女儿。
今天这么一对比,感受大有不同。
虽然柳若嫄做事还是莽莽撞撞,愚鲁无礼,但心里向着她亲娘,单凭这一点,大小姐就能荣升柳夫人的亲亲小棉袄。
倒是柳冰瑚拿腔作势,用道理压人,不管她亲娘的感受,瞬间就被柳夫人嫌弃了。
“呵,来人,把两人姨娘抬下去吧,找个大夫好好诊治诊治,别让这屋子里的人心疼!”柳夫人冷着脸说道。
她这话说给柳致堂听的,也是敲打柳冰瑚。
柳致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柳冰瑚也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尴尬。
婆子们把两个瘫软昏迷的姨娘抬下去,柳夫人拂袖而起,“吃得差不多了,都散了吧。”
说完,朝柳若嫄微微一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这个结果让柳若嫄十分满意,今晚的目的已达到,成功挑拨了柳夫人跟二小姐的关系。
至于两个姨娘,是她顺手拉过来垫背的。
反正打得半死不活,放了她们就算了,总不可能真要了她们的性命。
她可不是那么残忍的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