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翻转着看了一遍,而后一双微冷的目光扫向了前面垂着头的连城身上。而连城平日里扳不离指的中指上,此刻空空如也。
“方大人,那是何物?”有大臣问。
方司南觑着齐帝的神色,见他并未阻拦,于是道:“是一枚玉扳指,在那死了的奴才身上找到的。那奴才死死攥着玉扳指,即便是死了都紧紧攥着。若非大力,只怕还掰不开他的手取出来呢!”
先前问话的大人哦了声,似明白道:“臣知道了,定是凶手在杀人灭口的时候,那奴才反抗时无意中抓下了他的扳指,而凶手当时没有注意,所以扳指就留在了那奴才的手中。”
方司南补充道:“也有一种可能,扳指是那奴才的。”
“切,一个奴才,哪来的玉扳指这等贵重之物。”
殿内众人听着他俩的一唱一和,虽然看着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但他们所说的,却是有实有据,不容辩驳。
有大臣问:“方大人,这个扳指的主人,就是凶手?”
方司南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扳指的主人是谁,但是那个主人,他可不敢指认。视线落在了龙座齐帝的身上。
齐帝沉沉叹了口气,连日来的烦心事已经将他行将就木的身体耗损得更加加剧,若不是龟延金丹,只怕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他紧攥着手里的扳指,视线落在四子的身上。
这扳指,是他成婚那日他赐予他的,他将它戴在中指上,寓示着忠诚。
忠诚,齐帝喉头喃喃着这两个字,只觉得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舌头在齿间绕了一圈,张口尝试了几下,终是问出口。
“老四,你的扳指呢?”
这话一问出,殿内众人或不可置信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各式目光仅仅盯着前面的连城,好像千万箭头钉在了他驱壳上。
难道是他?
“丢了。”连城淡淡道。
“什么时候丢的?”齐帝再问,声音平平。
“前天。”连城也回的平平。
前天?
仵作说那奴才也是死于前天。哪有那么巧的事。
真是他干的。
“在哪丢的?”
“府里。”
呵,这话搁谁谁都不信。信安王府守卫森严,所用的下人更是经过层层筛选调查,谁有那能力进入王府偷东西?哪个下人有胆子敢偷主子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扳指是被主子亲自弄丢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错。”齐帝猛地吼了一声,在空旷的大殿上犹如一声惊雷,吓得众人一震。“丢了,丢哪去了,丢到凶手的手身上去了吗?”
“陛下。”有大臣试图为连城说情。
“住口。”齐帝喝断了那大臣的话,怒火中烧,控住不住的将手中的东西向连城砸了过去。
连城不躲不闪,任由飞来的扳指砸上额头,然后掉落在地,一分为二,断了。
“来人,将这逆子打入天牢。”
众大臣噤若寒蝉,帝王盛怒,谁不要命在这撞枪口。是以即便连城额头上已是鲜血蜿蜒,也无人再敢说情。
眼下陛下盛怒,说什么都没用。再加上指证连城的证据昭昭,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如果想救连城,就必须拿出连城并非凶手的有力证据,等陛下冷静了,才有洗清冤屈的可能。
出了这等事,齐帝已无心上朝,扔了句“退朝”后,怒气腾腾的回后宫去了。
这一早上,可谓是巨石击浪,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