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白脸色犯苦。熟悉这位主子的人都知道,他这语气一出来,代表他已经生气了。
这主生气的后果很严重,非白大概能预见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这主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可是,他这是为主子好,这是鞠躬尽瘁,他不后悔。
如是催眠着自己,然后义正凛然、视死如归的昂头走出去了。
到了门口,刚好与前来的莫昀碰了个照面。两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又错身一个出去一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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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昀是来禀报信安王一案的进展的。
“赵四被关在大牢中,肖璠不知怎么的查刺客查到了岑府的身上,抓了岑府的管家。王爷,这样的兆头可是不太好,咱们要不要有所动作?”
连琋抄了本书卷,慵懒的倚在圈椅内翻阅,淡淡道:“不用。”
莫昀着急,“可是如果岑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对咱们也是不利的。”
连琋抬起头来,很难得的说了段比较长的话。
“莫长史,容我提醒你,既然你是我永宁王府的人,就必须奉我为主,我不需要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属下。你不解我为何不参与这个案子,好,今天我给你理由。
当初雪崩一事,我就说过不能瞒着父皇,外祖父不听,造成了后来失控的局面。
俞府的那批幸存者,我替他收拾了残局。他非但没有罢手,反而将事情引到了信安王府身上。结果呢,现在出了事,还要我介入吗?”
莫昀急道:“可这事情本来是十拿九稳的,谁知道事情会有变......”
“就允许你们栽赃,不允许别人反击吗?”
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平平的,像平缓的流水。可是这平缓的流水之下,这淡淡的字句之间,却隐藏着暗流涌动。
连琋继续道:“你若是我永宁王府的人,以后别再把王府的事情传回岑府去,否则别怪我将你送回岑府。
如今信安王府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朝野上下全城瞩目。京兆尹,御史台,大理寺,六部那么多双眼睛,你是怕我插手的太少不被人发现吗?”
经主子这么一说,莫昀这才觉得后背生凉。
没错,那么多双眼睛,稍有动作就被人盯上,这太危险了。
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把我这句话传去给外祖父,已经做了的事情,最好到此为止,别再有动作。已经暴露的人,能舍就别留情。这一仗,岑家已经输了。”
“输了?”莫昀不懂,“这信安王虽然被接回了府中,但是罪名仍在,陛下并没有宽赦的意思啊!以岑府的势力,也未必不能......”
连琋犀利的眼尾一扫过去,莫昀生生的住了口。
他忘了,主子才刚说过,不要再有所动作。
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岑府会输。那是三朝元老,会输给一个新兴不过几年的皇子吗?
再说,以岑阁老的行事风格,他又怎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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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收到恒阳飞鸽传书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三。
直到将手上的书信从头到尾连看了两遍,确信没有看错一个字后,她这次将它处理。然后就站在窗下凝望着外面明媚的春光,久久不语。
雪的国度,被血染红,会是什么样子呢?
那个总是清冷的男人,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孩子,当他们狠起来的时候,那绝对是腥风血雨。
苦肉计。
真真是一出可怕的苦肉计。
狠啊!真的够狠啊!
当他吃下毒药的时候,有过犹豫吗?
当他牺牲掉自己孩子的时候,疼吗?
赢不是那么容易的,权谋算计,若想赢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活生生的生命,血淋淋的鲜血,就是他翻盘的最大武器。连城,你果然够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对自己的妻儿也狠。
跟你比起来,我这点狠,这点算计算什么。
庆幸,我不是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