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德县城下,莫开从城内策马出来,到吴帝面前时停下,抱拳禀报。
“陛下,城内空无一人。”
吴帝嘴角冷笑,眸光寒冷。“这是怕,朕会屠城吗?”
“他敢杀了我们将军,便是屠他城,也不足以让我们泄愤。”莫开愤恨道。
“莫将军放心,你想杀了他们泄愤,有的是时候,战场上供你杀个够。既然他给我们腾了地方,那我们便在此处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出发,直追登州。”
吴帝微微仰头,漠视着城门上陈旧的“蔚德”二字,冷冷道:“至于此处,他既不要,咱们便帮他烧了。”
“烧了...”
“烧了...”
身后数十万将士呼声齐齐,士气振奋,杀气弥漫。喊声惊天动地,惊起方圆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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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是在六月初七这天,出城迎接她这些久违的军士们。
这一天,连下了好几日的暴雨终于停了。天空中散下来明媚的日光,山河之景一片干净澄亮。
数十万军队在看到她的时候,精神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亢奋。所有的悲伤、疑惑、不解、隐忍和疲惫,在这一刻,一如这晴朗的天,烟消云散。
连琋走向妻子,千言万语中,开头第一句,不过简单的四字:“好久不见。”
君悦看着他,也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糯米团又长大了一岁,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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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懿的棺柩,也在六月初七这日,回到了丹僼城。
遵吴帝之令,以亲王之礼,大葬,厚葬。一时间举国哀悼,满城素缟,哀乐棉絮。无论是贵族公卿,亦或是平头百姓,皆沿街撒酒,肃穆相送,可谓风光无限。
庭阔幽深的成王府厅堂中,成王一身素服,慢悠悠的垂眉吹动着杯盏内漂浮在清水之上的茶叶,茶香扑鼻,白气袅袅。
“你说你是皇上的信使,可有什么证据?”
厅堂中央,站着一个身穿吴军军服的士兵,微微垂眸弓背,不敢直视。
“陛下让属下将此物交给王爷。”士兵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
成王抬起头来,在看向士兵手里的日晷玉佩时,炯炯的一双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将茶盏放回桌上,伸手接过玉佩。
此玉佩,曾是他心爱之物,于去年除夕夜被皇兄以游戏的方式抢了去,成了他的。
皇上的东西,自是不会轻易落到旁人手中。
成王斜了一眼面前的士兵,“你一无虎符二无皇上手谕,光凭一枚玉佩就要本王信你,实在牵强。”
士兵道:“陛下怕手谕会被蜂巢的人截获,便要属下只传口谕。属下只是个传话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成王瞅了他好一会,复又低下头去,把玩着手上的日晷玉佩。
这士兵传的话,便是要他领京畿十万军队,严防死守丹僼,以防君悦后方偷袭。
这道口谕,可真可假,事情也可大可小。如今陛下御驾亲征,前线战事吃紧,权懿一死,等于说吴国的保护屏障也没了,的确要防止姜离的偷袭。
可是,如果这道口谕是假的呢?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士兵是姜离的细作呢?
一旦他私自调动军队,轻则是误信妖人之言,重则就是围宫造反,那是要掉脑袋的。
“来人。”
他朝门外的下人喊了一声,待下人进来后,吩咐他道:“先带他下去好好休息。”
说是休息,实则软禁。
那士兵也不是个儿笨人,自是知道他的弦外之意,却也不恼,恭敬道:“还请王爷早做决定,属下还得赶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