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有问天岐是如何得知的,既然他知道了,便没有必要问了,重要么?不重要。
天岐也没有说,是从守卫的态度推测出来的,听闻雷洲的妖是被当做奴隶使唤的,而那些守卫怎么会对一个奴隶如此,除非,老者不是妖。这也不重要了,天岐得到了答案。
“老人家的家还真是远。”天岐说道。
四周随处可见的是体型壮大的妖,脖子上有着发亮的乌黑铁圈,身上插着剑的伤口还未结痂,背上又来了一顿鞭打。
脖颈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妖的眼中黯淡无光,四足而立,从天岐身边缓缓爬过。
背上之人传来呵斥的不耐烦:“吃的多,拉的少,给我快点,狗东西。”
又是一阵破空的鞭鸣。
座下的妖兽口吐人言:“是”。
甚至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皮开肉绽,漠视坦然。
天岐心头一颤,与老者对视一眼,恍然大悟,这老者是在带他走脚下的琴音。
那妖兽吐得可是人言,却连畜生都不如,更让人胆寒的是周围一幅俨然如此,应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当天下遍布乌鸦,一根洁白的羽毛会变成十恶不赦,从来如此,那便对么?
天岐想起圣人所言,这位圣人以笔作刀,有人叫他咆哮圣,有人唤他狂圣。
路过一处血红的牌子,其内传来震天的咆哮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牌子上两个大字:斗兽。
这里面的兽,便是妖兽。
里面的人玩着叫“斗兽”的游戏,分大斗兽,和小斗兽。
小斗兽就是让脚力好的妖兽相互奔跑,分出输赢,不择手段。
而大斗兽则是将他们关在笼子中,成为注下之物。
那些妖兽红了眼,互相撕咬,眼角的不知道是疼还是不甘,亦或是无奈,输了的等待他们的可不止是一顿鞭打那么简单,而是漫无边际的折磨和死亡。
他们的身上,撕咬的痕迹甚至不如鞭打的印记更深。
妖兽们咆哮的声音,痛苦的嚎叫再大声也盖不过周遭人发出的笑声。
老者面色平静的走过。
此刻,纳兰怜儿玉手握着赤嵘,手心浸透了汗水。
就连街边的孩童,有的手中都牵着妖兽,那些小的妖兽有的不过是比他们多了一双角,和一些鳞片。
那些孩子笑的多开心。
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这些仿佛注定般的理所当然。
纳兰怜儿不忍再看,抬头而望。
花楼之上,一个女子,神色漠然,眼中已经没了生气,脖子上套着一个乌黑的铁环,手中摆弄着一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在一声男子粗狂的笑声中,被一个手臂拖进了房间,她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个拨浪鼓。
有些鸟妖被装在一个巨大的笼子中,沿街叫卖,他们的翅膀上扣着穿透的铁环,他们还能飞么,他们,还是鸟么。
坐着体型庞大的妖兽,折翼的鸟装在手中拎着的鸟笼中,这些人面色和善的互相打着招呼,嘴角挂着笑容,诉说着琐碎小事,今日的天气。
那些妖兽中有断了角的犀牛妖,有没了牙齿的妖,有被生生剥下皮毛的妖。
。。。
“不如,我们坐下吃些东西”。
连赤嵘也看不下去了,提议找一处僻静的包房吃些东西。
老者无言,只是默默地带着众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老者道:“这家是最出名的”。
拿到菜单。
赤嵘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