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是温雅单方面的诉说,她没有讲任何的细节,这些情节只是如同车窗外的风景一般一闪而过。
她回忆着,然后将这些讲给林诗瑶听,或许她自己也不清楚讲给少女听是因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这些话她憋了太久,又或者也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决定,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罢了。
温涵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她比温雅大两岁,在温雅仅仅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去。
温雅回忆着,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和温涵一起去结冰的湖面玩耍,本应该能够承受住汽车重量的冰面,却在那一次莫名的裂开了。
两个孩子的命大,最后都平安的被救了上来,温雅记得,在水下的时候,温涵拼命的将她朝水面举着,而自己则险些淹死。
冬天冰层下的湖水冷的刺骨,如刀片刮过骨头般,她说到了最后,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只是感觉浑身疼的厉害。
温涵和温雅大病一场,而那之后,温涵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直很活泼的温涵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温雅,任何人接近她时,她都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突然莫名的暴躁。
老人说她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云云,弄的温涵一家都人心惶惶。
那个年代心理医生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人们大多也更加愚昧,温涵的事情一拖再拖,越来越严重。
温雅的年龄尚小,她不知道姐姐出了什么问题,她只知道姐姐好像是生病了。
温涵的症状持续了半年,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说,偶尔提到那天落水的事情时,她的脸上还会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后会警告温雅,千万,不要去湖心。
问她原因,她只是一味的摇头,然后重复着那句话。
千万,不要去湖心!
温雅最后见到年幼的姐姐,是在她生日的那天,温涵走出了房间,给她过了最后一个陪在她身边的生日。
之后,温涵就突然失踪了,失踪前好像和父母聊了些什么,这些温雅不得而知,然后,她走的时候,就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父母找了她三天,音信全无,只是叹口气,然后便放弃了寻找。
温雅问,为什么不找姐姐了,得到的答案,只有温母眼角滑落的泪痕,以及温父愁苦的面容。
从来没有人抽烟的家里,那天之后总是多了一些淡淡的香烟味。
温雅不哭了,直到大学,她再也没有哭过,面对以泪洗面的父母,她从内心感到烦躁。
以前哭的时候,姐姐会站出来,而现在,姐姐不在了。
温涵失踪后不久,当地警方破获了一桩悬案,他们从湖里打捞上来了一具死去许久的女尸。
温雅看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播音员惊讶的解说,警方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联想到了温涵,但是她却没有想到更多,她能够看到的,是家里的变化,看到了父母日渐憔悴,随着年龄的成长,她的情感也开始慢慢变质。
温雅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朋友说起最讨厌的人,几乎没有思考,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便只有那个名字。
温涵,自己的姐姐。
自己最讨厌,最恨的人,是自己的姐姐,那个曾经也是自己最喜欢,最爱的姐姐。
时过境迁,这样的恨意,直到温雅有一天也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彻底释怀。
这是一个玩笑,温涵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见了它们,而温雅,一直到了大学,才明白了姐姐那时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