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严明皓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暮鱼儿，好像心就被某种东西牵到她心里去，怎么割都割不断。

二

徐徐的海风吹拂，豪华游艇上，大家觥筹交错，主座上的男人正和一个女人耳鬓厮磨的亲吻，整个游艇上的气氛糜烂而繁华。

狂欢的盛宴。

这里是E国L市严家二少爷的生日，二少爷是近来L市风头极盛的人物，人人都期望都有机会来拍马屁。

L市的黑白两道大哥殡天，二少爷接手。

暮鱼儿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这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一直到主座上的男人，走了下来，到她面前。

大家才看到她。

二少爷严明皓长的极是风流倜傥，是个眉目细致，不描而浓，唇不点而红，鼻梁高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严明皓抬手，长指从暮鱼儿的额头开始，一路仿佛临描一样的，在暮鱼儿精致的脸上，一路往下，磁性的声音浑然天成，恍若无害，“你怎么在这儿不说话？是不喜欢我么？我知道哥比我好，但怎么说我们也……好过一段是吧？来，一起喝点儿酒，笑一笑。”

好过一段？

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对了。

就是不久前。

暮鱼儿刚把严名皓从大海里救上岸，把鱼珠给他。

那是帝都的岸上。

醒来后。

严明皓看旁边躺着一个人，不言不语的，就心一软，做好人，带她去帝都吃了个饭，席间不断的问她，是不是你救了我，是不是你救了我？

彼时。

暮鱼儿刚刚上岸，还不会说人话。

严明皓看她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不肯说，就以为不过是个哑巴，留下几张百元大钞和一句话：“既然你没看到救我的人，那么，萍水相逢江湖再见。”

就走了。

严明皓再见到暮鱼儿，是在帝都一家商城里，他正要买礼物回去讨好父亲，他看见不远处的暮鱼儿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非常利落，根本不是哑巴。

严明皓跑过去质问她：“既然你会说话，为什么之前跟我就一直闭口不说一句话。”

严明皓是严家的二公子，暮鱼儿的解释要是不合二少爷的意，二少爷是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面对严明皓气势汹汹的质问，暮鱼儿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最近才学会说话。”

不等严明皓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对这个解释接不接受，暮鱼儿已经跑了。

严明皓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偌大的商城，处在人来人往里，心中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直到在商城中央的鱼缸里，寻找到那抹身影，心里那空荡荡才被填充。

暮鱼儿是这个商城的人鱼模特儿，她穿了一件蓝色美人鱼道具服。

精致的美人鱼，仿徨一个精灵。

从此，他的眼睛，只看一个人。

这世上真的有美人鱼么？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精灵一般的人儿。

他虽然花心，但绝不是因为看到一个漂亮模特儿，才这样想的，而是他在掉下海之后，他的脑海中，就反反复复的出现这句话。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脑子魔怔了，直到看见鱼缸里的暮鱼儿。

他觉得，她真像一条美人鱼啊。

哦，对了。那时候她还不叫慕鱼儿。

暮鱼儿是他给她起的名字。

严明皓作为一个花丛高手，在暮鱼儿出了鱼缸以后，就过去，拦住暮鱼儿，“你叫什么名字？”

暮鱼儿湿湿的头发黏在细白脖子上，像黑色水藻，浓密又有光泽，她抬头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严明皓说的很详细：“严明皓，严，是严肃的严，明，是明天的明，皓是，白色的白加一个告诉的告。”

暮鱼儿低头在手上很艰难的比划了下，然后把两只小手儿背在身后，露出一个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有一个小酒窝，美如画，“好了，我知道了。”然后就往换衣间走。

严明皓急了，又怕她和刚才一样，总是像鱼儿一样，一滑溜就溜走了，吼：“你这人怎么如此没道德，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暮鱼儿回头，对于严明皓说她的不道德，不高兴的努了努嘴：“我没有名字啊，怎么告诉你。”

严明皓当然不相信，死缠烂打，“你的求职单上是什么名字？”

暮鱼儿摇头道：“我没有求职单，要那些姐姐才有，我是临时工。”

那些姐姐指的是她的同行人鱼模特儿。

严明皓不放弃，再接再厉道：“那你的那些姐姐们都叫你什么？”

暮鱼儿歪了歪头，诚实老实人畜无害的回答：“她们叫我：‘喂’‘嗨’‘你’‘女孩儿’。”

接下来。

是一番很长的谈话。

严明皓的口干了的时候，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儿，是个火星上来的外星人。

没有名字，单纯的好像一朵白莲花，说的不好听点儿，就是蠢的像张白纸。

本来严明皓大难不死，要马上从帝都回C市的。

但是。

他推迟了。

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鱼缸外挤在人群中，看暮鱼儿。

接下来严明皓和暮鱼儿越来越熟。

一次严明皓和暮鱼儿去逛街。

严明皓抓不住对什么都很好奇很新鲜的慕鱼儿，终于在一次慕鱼儿去把一个摊主买的大鱼抱出来，他喂啊喂的，整个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唯独暮鱼儿不看他，他赶过去赔钱道歉的时候，严明皓对暮鱼儿说：“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暮鱼儿眼睛一亮，眼睛如天上繁星，用力拍手，好像得到捡到百万英镑，“好啊好啊。”

严明皓初遇暮鱼儿是在慕色四合的海滩上醒来，于是叫她，暮鱼儿。

暮鱼儿为此高兴很久。

严明皓和暮鱼儿的感情越来越好。

严明皓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暮鱼儿，好像心就被某种东西牵到她心里的，怎么割都割不断。

他们没有说明是恋爱关系，但除了没有过那一层防线，恋人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做了。这对严明皓来说，前所未有。对他来说，女人只有床的关系，而没有只有牵手，接吻，爱她的关系。

这天，严明皓抬头看鱼缸里的暮鱼儿。

看着看着，严明皓觉得暮鱼儿真的成了一条鱼儿了。

他总做一个梦，梦里，他在大海里挣扎，窒息，无边无际的黑暗靠近他。

这时，有一条有着一条漂亮的蓝色尾巴的美人鱼救了他。

这是梦境。

他知道。

可是。

为什么他在看到像精灵一样的游动的暮鱼儿的时候，会觉得如此真实。

他的心里翻滚着一丝温暖，一丝痛楚，就像在梦境里看见早已逝去多年的母亲那样……站在展览鱼缸红线外看着巨型鱼缸里暮鱼儿，他的眼睛了闪着泪光，侧头，情不自禁的问：“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么？”

问这话的只有小孩子，他问出来后，就反应了过来，他问这话会被人笑话的，他急忙把头回回去。

他身侧的人，直直的看着他。

严明皓感觉到视线，侧头。

看他的这个女孩儿，曾经在皇城酒店有一面之缘，在帝都因为和司空寒有感情纠葛，而很出名。

这时候暮鱼儿从鱼缸里出来了。

严明皓急忙张开双手，去迎接鱼儿。

却突然的被从门外进来的两个男人的两只脚踹远。

被踢到的严明皓从不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捏起拳头，就要站起来。

暮鱼儿已经哭着说着：“坏人”，然后跳着过来扶他了。

于是他立刻倒下，然后要暮鱼儿‘扶’着，才能起来。

扶的过程着，贴着她柔柔软软小小的身子。

面前站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司空寒，另外一个，不知道，大概是司空寒的兄弟，长相有三分相像。

司空寒和他严家多有合作，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司空寒也在以一个对手的姿态，防备的看着他。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冲过来。

这个女人是在他遇见暮鱼儿之前的最后一个女朋友。

他当时看上她的容貌，当成在床～上的解决物而已，从没想过爱她，再加上他本来就极讨厌纠纠缠缠的女人，于是他一把抓起她，像扔一个垃圾那样，把她扔掉。

他举起那个女人，就像是举起一片叶子。

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算了。

他管不了了。

这女人把暮鱼儿气走了，他急忙追暮鱼儿去了。

-

在帝都的生活短暂的如同烟花一瞬，快速的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时间过的并不多，只是换了个城市而已，便已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如何到这一步的呢？暮鱼儿是不太懂的。

或许正如长老们所说，人类就是这样的物种。

-

这里。

豪华游艇上。

严明皓修长的手，从暮鱼儿小巧的脸上，一路抚摸往下，然后在暮鱼儿同样小巧的下巴上一抬：“我让你笑一笑，你从前不是总爱笑么？”

暮鱼儿心里感觉到恐慌。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她只想逃离……

逃离……

一种低气压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到这个豪华的整个游艇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的手上加重力气。

暮鱼儿从来不会被人逼着笑，可是现在，她真的害怕了，连带着旁边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同情中带着嘲笑。

暮鱼儿努力扯着唇，露出了那个小酒窝。

“皮笑肉不笑，太丑了，我不喜欢！”

男人说完。

暮鱼儿清楚的听到自己下巴断裂的声音。

暮鱼儿泪珠儿立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她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那疼痛，令她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抖的疼。

在坐的人，都知道二少爷，自从帝都回来后，整个人变的狠辣，阴鸷，息怒不定，得罪他的人，全部只有一个下场：死！

这个得罪他下场的人，包括他的父亲和大哥。只是这是秘密，严明皓作为黑白两道的主人，就算是公众都知道的事情，也同样是秘密。

虽然早就知道严少不喜欢暮鱼儿，但蓦的听到暮鱼儿的惨叫，就如把一个美好的事物，活生生的在人们的面前撕碎，那厉声的尖叫在人们心中久久散不去，

说不出的沉闷。

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诡异安静沉闷的气氛，举着香槟，道：“大家喝酒喝酒。”

被严明皓看了一眼，犹如一个眼刀。

那个人的手就不敢动了，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

狂欢就这样因暮鱼儿一下变成了如坟墓般安静。

就在这样一愣神间，暮鱼儿像一只鱼儿那样，在严明皓身边溜走。

众人只听噗通一声。

有水溅起，涟漪阵阵。

那个瘦弱如纸，眼神却坚定如铁的女孩儿，便在大海里，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游艇，明明堆积满了衣香鬓影，严明皓却只觉得空空荡荡。

三。

一波又一波的人下海去找，去捞。

没有。

再找。

严明皓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暮鱼儿却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有人都觉得暮鱼儿找不到了。

严明皓也这样认为。

夜幕四合。

严明皓坐在别墅前的院子里。

他每到夜幕四合时，就会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没人敢去打扰，除了一个人。

孙冰冰。

孙冰冰长相甜美，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存在，她是严明皓的未婚妻。

严明皓从小，就是花丛中过的人，却在认识孙冰冰以后，收了心，和孙冰冰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