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雅脑中闪过一双清灵坚毅的眼睛,忍不住低呼一声,攥紧了衣摆,轻声喃喃:“莫非……”
“你有眉目?”黄佩站起身来。
“我不敢确定。华儿身旁有个叫桃花的宫女,很是得他喜欢。我看着却有些怪异,那眼神绝不像一个宫女应有的。”贤雅皱眉思量道。
“应当是了……我也见过她一次。”黄佩叹息道,轻轻摇了摇头。
“如何不派人杀了她除根?”贤雅开口道,复又惊异于自己的狠毒,入宫这些年自己的心性已全然变了么?她不禁捂了脸,不忍正视自己融在暖阳下的身影。
“她手上有昔年我派去杀钱有章嫁祸于陆辛时,杀手不慎落下的白玉佩,那白玉佩虽是张家的,只怕细查起来,张但会将我咬出来,故此,在白玉佩未到手之前,不能动她。”
贤雅心中蓦然一沉,心念一转,复又道:“张长伊是张但的长女,我或许能托她帮点忙。你不杀桃花,拷问总是可以的。”
“雅儿……”黄佩握住贤雅的手指,眉目间闪过一缕愧色,沉声道:“却是我无用,还要让你为我操心这些。”
贤雅倚入黄佩怀中,暖笑道:“我们之间,还需分你我吗?”
时光安沉静好,春日暖阳下,只依稀瞧得见贤雅与黄佩密合在一起的暗影。
贤雅去找了张长伊,告知她事情的原委之后,合力将陆辛之女绑出了宫外。
贤雅心下微缓,以为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不料几日之后竟又在宫中看到了桃花,只觉惶然不已。
偏偏黄佩那边全无动静,未得他的消息,贤雅不敢再次下手,心中不安却是越发稠密起来。
夏去秋来,天气逐渐冷凉,贤雅不安忧虑凝结于心,竟感染了风寒,一气病了下去,太医百般医治也未见好转。
贤雅日日迷糊,心中却只惦念着一个人,盼他来看自己,却又怕他来看。
这日夜间,迷糊间听得有人唤自己,贤雅睁开眼睛,眼前是黄佩透着担忧的脸。
她一颗终日悬着的心稳稳落进了肚里,复又警惕道:“如何来了?”
“你别管这个,你身子如何了?”黄佩握住她的手焦急道。
“无妨。”贤雅缓缓摇头,心头却无端升起一股凉凉的冷意,似昏暗之处有人窥视一般,身上汗毛层层竖起,不由挣扎着起身,推他道:“你快走,深更半夜的,如何能来这,宫里眼目众多,岂是防得住的?”
“既来了,我便不打算走了,放心,人我都支开了。”黄佩拥她入怀,眼神笃定坚毅。
贤雅在黄佩明朗无畏的目光里,逐渐安定,复又想起华儿病弱的肌体,愁上心头道:“华儿这孩子如今是越发不成器了,为着一个宫女弄成这样,身子这样的虚,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怪我当初,若不是我不想留下他服了药,如何会落下这病根。”
“总是胡思乱想,华儿只是一时被迷惑,再有些时日便好了。”黄佩嗔她道,一面抚了抚她的肩,“再说了,我们的孩子,岂有差的?”
贤雅心下一惊,忙以手掩了黄佩的唇,惶然道:“这话岂是能随便出口的?若被人听了去,一个不好,我们都是死。”
“你总是操上这些心,华儿是我们的孩子,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又有何可惧?”黄佩拿开贤雅的手,掩去眉目间素日的冷厉之色,暖笑道。
“可是……”贤雅欲再辩,却不期然的被他冷凉的唇瓣堵上。
她终是无言,纱帐委地,只余下床畔宫灯内那一点明亮跳跃的烛火,静静燃烧。偶而发出一两声哔啵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