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种田人啜米糠,卖盐人喝淡汤。
这迷迭酒酿造出来,眉娘还没畅快喝一场。
她感觉第二批酒的口感明显好于第一批,估计是酿造的时间更长,用得粮食品质更高的关系。
她接连喝了三杯,不由得点头。
此酒,天上也难寻!她觉得这是自己来到人间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你都不会笑吗?”三杯酒下肚,眉娘说话随意起来。
赫元浠闻听又是一皱眉,这女人,喝醉了吗?
他歪头看着眉娘,见她脸颊酡红,眼中含着盈盈秋波,比往日多了几分旖旎艳丽。
不知道为啥,他从来不觉得眉娘脸上的伤疤多可怕,多难看。
每一个常人不曾拥有的印记,背后都会有常人没有经历过的奇特体验。
那些并不是耻辱,反而要引以为自豪。
眉娘怀孕被休,被娘家人毁容撵出家门。在这样男尊女卑的社会,她不仅顽强地活下来,还生活的有声有色。她是个有着强大内心,有着过人能力的女人。
寻遍整个大禹,寻遍五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这般的女子。
“听说你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五年,你是怎么捱过来的?”眉娘又问着。
他喝了一杯酒回着:“很幸运,我遇见了一头刚刚失去孩子的母狼。
它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庇护,我才得以在深林里存活下来。
很有意思,人很多时候还不如恶狼有人性。
没有人教我怎么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笑。”
眉娘闻听不由得动容,看着他竟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他真是可怜,两岁被亲生父母遗弃,跟着饿狼长大。他嗜血杀戮,只是为了能活下来。
难以想象,他在丛林中过着怎样的生活!
眉娘站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就像抱着自己孩子一般。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抗拒了一下最后顺从。
他的手缓缓抬起来,快要碰到眉娘腰肢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侯德海从外面进来,一只脚踏进来,另一只还在门外。
他看着包间里的情形整个人愣住,眨巴眨巴眼睛,又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最后还使劲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疼得他直咧嘴,他终于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
赫元浠收回手,眉娘也松开他坐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过是在安慰侯爷。”
“不误会,不误会!你们继续。”侯德海那只脚缩回去,伸手把门关上。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眉娘面对任何人,任何情况都从容淡定,还从未像此刻这般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鲁莽,简直是可笑。
人家是堂堂宁侯,用得着她同情可怜?
她把发生的状况归结到酒身上,这酒,比天上的仙酒后劲还要大。
“往后不许在其他男人跟前喝酒!”赫元浠命令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为啥?眉娘站起来,却觉得有些头晕。
她忘记了,这副身体压根就不善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