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的主事姓汪,肥头大耳挺胸叠肚,满脸油光,一看就是个每日胡吃海喝的主。
他四十多岁的样子,胖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动弹腮帮子上的肉直颤。
听说有位姑娘要见他,他立马着人请进来。
眉娘一进门,就见他上下毫不掩饰地打量自己。那眼神有钩子,像要剥开她的衣服,带着肆无忌惮。
“姑娘可方便报报家宅或是令尊啊?”他见眉娘虽不是绫罗绸缎穿金带银,浑身上下却并无俗物。
她站在那里,有一种出尘飘逸的气质,还有一股子上位者内敛的威严。
美人在骨不在皮,别瞧看不见脸,却丝毫不影响汪主事对她是个绝色大美女的判断。
汪主事见多了达官贵人,感觉到面前人不是寻常百姓,眼神收敛了许多,连语气都变得谄媚起来。
“我姓李。”眉娘淡淡地回着。
姓李?汪主事默默在心里把京城望族过了一遍,并未捋出这个姓氏,眼神冷了几分。
“哦,李姑娘。”他独自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李姑娘所来何事啊?”
当眉娘提出要订制一些琉璃的时候,他的眼神露出些轻慢和不屑。
“我们琉璃厂隶属内务府营造司,从来都是给宫里的皇上娘娘们办事。主子们喜好什么,我们就做些什么献进宫去。剩下些边角余料就做些小玩意儿,有喜欢的达官贵人买回去把玩。
姑娘想要订制怕是有些难,不过厂里有些外面见不到的小玩意,姑娘可以去瞧瞧,喜欢就买回家去。
我让人带姑娘去库里瞧瞧,我这里事情挺忙就不奉陪了。”
“汪主事嫌弃银子咬手?还是看不上我这万八千两的小钱?”眉娘闻听哼了一声说着。
听说是上万两的生意,汪主事小眼睛又开始放光。
他请眉娘坐下谈,又喊人上茶,笑呵呵地说道:“李姑娘,你知道我们不像民间的作坊,不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方才我也说了,我们主要是给宫里的贵人办事,偶尔侍候些王公贵族。我私自接了大生意,倘若有人故意想要整我,在皇上跟前参我一本,我是有口难辩。
说得再直白些,虽说琉璃厂我主事,但是不能啥事都做主拍板。
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最后剩下的银子并不多。
不出事大伙皆大欢喜,出了事谁都不出头,就剩我一个人担风险。
这事,不好办啊。”
“汪主事,有什么话尽管直说。”眉娘坐下并未喝茶,盯着他回道。
“好吧,我看姑娘是个明白人,我就直言不讳了。”他立即说道,“若是姑娘能在京城找到个有些地位的保人,我们之间就可以谈一谈了。”
有地位?眉娘让他拿来纸笔,写了一封短信,请汪主事着人马上送到杜将军府上。
“杜将军?是否是那位毅勇侯杜苍擎?”汪主事忙问着。
眉娘点点头,他见状又说道:“说到毅勇侯,我们还沾亲带故呢。姑娘真能请他来做保人?”
眉娘突然想起来,杜苍擎的续弦姓汪,他说得沾亲带故应该指汪氏。
果然,据汪主事自己说,他和汪氏是堂亲,至于详细是怎么分支出来谁都说不清楚。
只因汪氏嫁进了侯府,汪主事才上赶着攀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