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蜡烛点燃时,有一股别致奇妙的熏香和书香缱绻缠绕,那是一种异于其他香味的清香,好似空山新雨后的舒爽淡雅清新,让头脑明快倍爽,再适宜念书不过了。
除此之外,这月桂烛台还有驱鬼避邪的妙用,常年靠近可以驱散身上污浊阴晦之气。这对于锦华大有裨益,因为她是追魂阴差,常年与各种罪恶阴魂打交道,身上各种恶气缠身,若不及时除去,那么她的魂灵会被慢慢侵蚀吞噬进而演化成一具没有魂灵的鬼形体,如同人间的行尸走肉。
“累了就休息一会吧,别这么焚膏继晷了。”卞城王的声音柔和安定下来,眼眸也恢复了浅笑自然,安抚着被他吓坏了的锦华。
锦华只顾委屈地点着头,看着卞城王站起离开书案,挥挥衣袂,脚步无声『荡』在书房内。他手掌轻飘地一抚前面的空气,就见透影墙上浮现一道月半门,他走出后,门随之关闭,再度幻化成青白玉墙。
又只剩下锦华一人了,她可以暗自说着自己想说的:“卞城王怎么不多和我说句话啊?说说木小卉也说说他自己啊。我好无趣。那就睡个好觉吧。”
锦华转身向另一面墙,心诀念着,青白玉墙上就出现一卷珊瑚珠帘,那是采自东海瀛洲附近的珊瑚珠。在瀛洲仙岛海底历经万年孕育而成,集仙道之时运,灵妙通人『性』。这也是卞城王为锦华准备的,还教她运功用连心指抚『摸』过这些珊瑚珠,于是珊瑚珠就可随锦华的心境命令而变换『色』彩光芒。锦华甚是喜欢,还想拿他们做成手镯项链呢,但是卞城王严令禁止。
“好。”锦华见卞城王不信自己所说,也就不再疑『惑』刚才的事了,权当是偶然巧合吧。
这时她无心习字看书,眼神全落在了对面青玉书案背后的卞城王身上,他现在身着便装,墨绿的袍服宽袖长裳,头上纶巾和翠玉束发锦,儒雅翩翩,从容闲适,悠然自若,淡笑时脸上纹路浅浮,尽显温文和煦,平易近人,就如同凡间一个不『惑』之年的教书育人先生。
卞城王平时是以官服示人,所以这样和蔼的姿态只有锦华见过,他就是在这样的姿态下给锦华指点书中『迷』津,释疑解『惑』。每当此时,锦华都会情不自禁地向喊声“爹”或“先生”,因她在凡间是孤儿,受尽凄楚孤苦压迫欺负,却能在冰冷的地府感受到人间不曾有的温暖。
这些文房神物,鱼子纹砚台,古榕『毛』笔、四渎神墨都是神界之物,凡间和阴间是严禁使用的。但卞城王全为锦华备好,也是因这些神物可以驱散锦华身上的过多阴气,帮助她维持魂灵元丹的稳定牢固。
可这要是让地府上级或天庭知晓,那就是滥用职权觊觎天庭之罪,将会被革职查办,而卞城王没有后台,没有交际圈,谁会为他出头圆场呢?为了锦华,他冒得风险太大了。也因此,这些神物只能用在书房里,也因此,这书房只有卞城王和锦华可以出入。
锦华自知要对这个书房的一切守口如瓶,但她很想报答卞城王的无细不至关怀入微的照顾,再三想过,却只有恨自己无能。泪滴又要潸然了,她饮回去,去仍旧有一滴落下,轻微的一声弹在纸上,如针尖着地般轻细。
所以卞城王让锦华专职这点烛熄烛还有擦洗月桂树的工作,目的就是如此。锦华很感激卞城王对她的厚爱,如亲人一般。记得这月桂烛台是天庭赏赐给地府之物,再由阎王赏赐给十大阎罗王中最出『色』的一个。可是卞城王兢兢业业却不懂曲意逢迎,因此得不到赏赐,于是他拿出殿内的镇殿之宝“『迷』雾探心镜”去向阎王请示:自己酷爱读书,愿以“『迷』雾探心镜”来换取月桂烛台。
这让其他阎罗王目瞪口呆:何事让卞城王不惜如此代价以镇殿之宝换取月桂烛台?
不管整个地府如何惊讶,卞城王还是以高昂的价格换得了这月桂烛台。但这之后却无人见到他使用过。只有锦华在他的书房内每日见到并靠近它,锦华明白卞城王更本不需这月桂烛台,他完全是为了自己。
既然卞城王明显说了让她闭嘴,她也就听话地转了转眼珠儿答道:“我保证不说盘古泪了。”朝后来一个鲤鱼小翻身,坐回自己的檀木书桌继续阅读。
锦华的言辞均在情理之中,卞城王听着点头示意,浅笑表示赞同,但回答却是再简洁不过:“祸从口中生,孽从笔下来。靳玙已为盘古泪而付出沉重代价,锦华你怎么还不知缄口?”
但此刻锦华已经无心念书了,只因“盘古泪”三字萦绕耳畔,散漫于脑海。她猜想卞城王肯定知道更多详情,却语出未半而缄口,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吗?
卞城王放下手中的桃木笔,脸『色』沉重阴霾:“靳玙写了盘古泪一事,触怒了神界不少上仙,所以他的踪迹成『迷』也属正常。”
锦华闻听,对靳玙同情叹息,但她更关注的是“盘古泪”,于是就走离书案,在大理石地板上来回轻盈踱步,连带着一连串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