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了一日一夜，萧千凝不久也就睡了去，头靠着萧清选的头，相互依偎，和过去那些时光里的身影，诡异的重叠了。

翌日，萧千凝难得睡过了头，在一片晴好粲然的晨光中醒来，他们在狭窄阴暗的深巷里，头顶是两道墙壁线条描绘出的天空，照出一抹淡淡的稀薄的天水蓝。

萧清选比她醒得要早，为了让萧千凝睡得舒服些，便调了姿势，让她躺了下来，枕在自己的腿上。

萧千凝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空远到寂静的天空，两壁风吹雨打痕迹斑斑的墙边，以及青年清隽如玉的下巴，连骨骼的线条，喉结的弧度都漂亮的不可思议。

她怔怔看了会儿，说话时的声音有些低，“什么时辰了？”

萧清选见她醒了，低头看着她，漂亮的眉目在黯淡漆黑的阴影里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灎妖，“醒了啊，如今快七时了。”

萧千凝起身，她在这座未竟之城里，整整一月没有休息过，那里重复不复的轮回诅咒，不会死，不会累，那么也就没有休息这一说法。

她靠着旧墙壁，闲下来才注意自己的衣袍，裂了几道口子，也染了很多灰尘。

萧千凝立刻烦躁的蹙了蹙眉头，不轻不重的拍着身上的灰，“你什么时候回去？不回去，也别想跟着我。”

萧清选捏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偏过头，“那我便偷偷跟着，偷偷窥探，你觉得如此可好？”

“好？好在哪儿？堂堂帝国君主，圣人之威，武皇之尊，你便这样为了一个女子荒废国政，你成心的是吧？想把我变成祸国妖佞，还是将自己培养成一代昏君，你的志向可真是别出心裁！”萧千凝舔了舔后槽牙，不见半点笑意的笑，让她绮魅的眉眼有种惊心动魄的摄人美丽。

她的面庞是温润细腻的玉白，笑与不笑，怒与不怒，都是凝雪潋滟、皓月清辉的姿容姝貌。

萧清选瞳仁的颜色很像温水稀释开的浓墨，是最森冷的阴影，是黎明前最深最寒的一云墨色，却在看着萧千凝时，眉眼清澈。

他靠了过去，侧脸倚着萧千凝的肩窝，比最会撒娇撒泼的小奶狗还要赖皮，“我只想虚弱的躺在你怀里，其他的事，自有其他人去做。”

萧千凝眼睛缩了缩，想要骂过去，却听到年轻皇帝接下来的话。

“阿凝，你舍不得我受伤，我难道就舍得？真换了你受伤，我生气了，你也不会在意这种事，巴不得我消失在你面前，到最后还是得我服软，既然如此，还不如我来担着这些伤，至少你对我生着气，也比你不理不问要好。”

萧千凝心底一颤，黑羽般的长睫敛下，遮住眼底的那一片柔软。

萧清选起身，右手扶墙，玉山巍峨般盛大清绝的脸容微微逼近，眼底凝着一种分崩离析的破碎，“帝国和皇位只是借口，你知道我，既然能入得这座古城，那些我自然早做了处置，你搪塞我，也该找些好点的理由，你在外十年，我都忍着不去烦你，如今回来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想多些时日在一起，有什么错？”

晨光蔼蔼，蓝得透明的天际掠过几只飞鸟，萧千凝把头深深地低下，手按在萧清选的肩头，不动声色的推远，“清君，如果是夕海和赫则他们那样的孩子，陪在我身边多久都无所谓，他们对我没有出格的感情，可是你，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