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感到如释重负，却又有些失落地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惠帝，苦笑着说：“到了最后，您连赐死的口谕，都不愿和我多说一个字！”说完，便由着宫人将她拖走，既不开口求饶，也不回头多看惠帝一眼。

曾艳压六宫、位高权重的德妃，就这样结束了作为宫妃的寂寥一生。

赐死德妃，恶人偿命，昌乐终于为自己也为皇后报了仇，可是她此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因为今日往后，她再无母亲。打她记事起，最常看到的面孔都是母后，母后亲自帮她沐浴洗漱，亲自帮她穿衣梳头。无论是她生病之时，还是惧怕雷电的夜晚，母后都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哄她入睡。

所以当她五岁那年，平乐告诉她，她不是母后亲生时，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她跑回清宁殿，扑到母后怀中大哭大闹，想要听母后亲口说，平乐是在骗她。

当时的场景，昌乐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记得母后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你虽不是母后生的，但你是母后最爱的孩子！”

她当时听着“最爱的孩子”，身体里涌过一阵暖流，将她一颗幼小破碎的心又粘补了回来。二十年来身为皇后最爱的孩子，她受尽了宠爱，可本该到她报答之时，她最爱的母后，却已与世长辞，再不能对她说话，对她笑。

－－－－－－题外话－－－－－－

唉，子欲养而亲不待，皇后补偿了昌乐母爱，昌乐又何尝不是弥补了皇后的丧女之痛。

宫廷争斗，向来没有真正赢家，即使是笑到最后的人，一路也必然失去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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