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事情重到一起,木沙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看样子,秀敏也是没想到让她打疫苗。现在老人发了话,她们两个这才觉得宁可小题大做,不能事后懊悔。
从镇上拦车子入村子很方便,要从村子到镇上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们边走边等吧。”秀敏忙从包里翻出钱来,对木沙说。
木沙本不欲让她出钱,想起母亲提起,以前梁进被狗咬了花了三百多,她的钱包里虽有这些钱,还要留作他用,就没作声。想着吴前的工资到位后,再还给她。
边走边等,全看缘分。走了好长一段路,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木沙不知路途尚有多远,还自轻松。秀敏却是气喘吁吁,看着前路,迈不动脚了。
“这样走下去,天黑也到不了镇上。”翻了一道坡,路边有一户人家,窗下停着一辆摩托车。一个小男孩蹲在路边削土豆。秀敏走过去,问他:“你家大人在家吗?”
于是,她们坐上摩托车,到了卫生院。
连打三针,且有时间间隔。木沙算了算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完,就想作罢。
“打一针也比不打强。还是打吧。”
付费时却发现带的钱不够,还差十几块。两个人都傻眼了。
医生问起来,说村里有个女大夫,次日会过来,叫秀敏把欠的五十块钱叫她带来,他们先给木沙打一针,剩下的凭据等把钱还上再叫大夫捎回去。
她们连连道谢,出了医院。
回来时,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些。秀敏指着路边一栋二层楼房对木沙说,那栋房子也在出售,连房带地要三十万。现在没人买,由个老太太看着,在里面养了些鸡鸭。
快近村子时,她又指着远处说,那里也有一栋房子,稍差一些,要价二十万。
以前听秀敏提起过,她哥哥家的旁边,也有一座房子,也是连房带地,要价六万块。
六万块,木沙觉得可以帮秀敏企及。饭后问起,秀敏瞪着大眼,不满道:“几个月前是说要六万,现在听说,又要九万了。”
“非得一下子给齐吗?”
“那倒不是。先给个两三万就行。”
“走,我们去看看呗。”
房子又窄又长,兄弟三人一处,正夹在中间。
从外面看去,算不得好,但比起木沙在这地方看过的许多房子,也算不得很坏。
秀敏的妈妈指着眼前的一块玉米地说道:“他家的地就在门前。肥着哩。”
在木沙看来,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栖身之所,倒也可以考虑。这里离她的亲人又近,地又好,而且水源也比吴兴那边的方便。至少不会养成黑牙齿。
然而秀敏却是不满意。
“这房子夹在中间不好。要是像我哥买的那栋独门独户的,就是房子再破点也可以考虑。可这里两边都是人家亲戚,要说都买下来,不但人家不同意,也买不起。”
顿了顿,秀敏又说:“而且吴兴也不会同意在这边的。”
“要不你们买呗。”她的妈妈插话说。
“我们没钱。”木沙说的是真话。以前还觉得秀敏的愿望比较容易实现,现在看来,自己也是低估了。
至于自己的梦想之家,在被现实刺痛时,才会想起该有个房子,一个至少有书房、厨房、卫生间、院子的房子。
然而,更多的时候,当初的无所谓随着时间流逝,却是更加觉得缥缈而遥不可及。木母那里?贵州这里?浙江死居?还是别的什么城,什么村?似乎一切都不会再变了,又似乎随时如秋叶,被风打扫去。
而且终究难以想象她和吴前会在某个房子里一起终老。自由之地、温柔之乡,她的那个家似乎未梦即已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