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了雨,青草的气息和着风扑面而来。
他被吹乱的头发在许若尘手臂上挠了挠,她被挠得有点紧张。
许若尘摘下耳机。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
她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有伸手去勾画他的轮廓。
他的恩人,成了她的心上人。
那是许若尘住院以来,第二次希望自己的眼睛赶快恢复。
……
他姓甚名谁,什么模样,什么身份……除了声音,许若尘仍一无所知。
每次有心问起,他总会把话题扯远十万八千里。
“那个时候谢谢你。”
“不谢不谢,应该的,小意思。”
他或者没有理解到许若尘究竟说的哪个感谢,只将一个有点凉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再送你一个小意思。”
末了又从她手里拿出来,放进她的左耳。
是一副耳机。
“这个颜色和你比较搭。”他说着,将另一只放到自己耳朵里。
“嗯。”她浅浅的笑,没有问是什么颜色。
再一阵她眼睛就好了。
来日方长。
……
“姐,你能不能形容一下他长什么样子?”
“谁,经常陪你那个?”
“嗯。”
“无法形容。”
“……哪种类型的无法形容?”
“字面意思,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天,大姐许清浅终于放下她正在看的《编程语言》,语重心长,“若尘,其实我们都没有见过他。”
“……这么不巧。”
“嗯,不巧。万事万物,都是有原因的。”
她的姐姐又在用玄学鬼扯,也不知莫小晓是不是跟着学的。
他们在怀疑他的真实性。
那只是许若尘自己幻想出来的,勾勒出来的一个从未存在的人。
……
仿佛要证明许若尘的话不可信一般,和许清浅的对话结束后,他再没有来过。
第一天,她觉得稀疏平常,他的确不是天天都来。
第二天,她睡了一个白天,晚上醒来的时候,忽然有些怅然。
第三天,她在窗边晒了一天的太阳,从早晨的清冷,到午间的和煦,到日落的微凉。
第四天,家人来唠嗑了一个上午,莫小晓又来聒噪了一个下午,还说她怎么老往门口转头是不是偏头痛……
第五天……
第十天……
第二十天……
他再没出现。
在第四十二天的时候,许若尘摘下纱布。
眼前逐渐明朗的景色,在环视一周后又逐渐模糊。
她想,她只是喜极而泣。
……
后来,许若尘查过档案,查过监控,一无所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一只黑猫老在她病房晃来晃去。
她的心上人,总不可能是只猫。
许若尘明白,她的生活不是只有他而已。
用许清浅的话说,那只是一点好奇加上一点悸动形成的吊桥式冲动,久了就忘了。
可这个“久了“,究竟是多久?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那个心上人,难道真是她那时太过寂寞而生出的幻象?
可听过的歌不是假的,被打碎的杯子残留着他捡起来时的血迹,那副橙色的丑耳机一直被许若尘随身携带,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
心里藏着秘密,生活一如既往。
幸好,这个秘密,终于有被揭开的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