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来,倾城这才觉得整件事儿处处都充斥着谜团,是啊,敏主子素来看重肚子里的孩子,平日里更是叫丫鬟奴仆们半步都不得离开,今日敏主子身边怎么会只有一个丫鬟呢?而且,敏主子不在屋子里呆着,怎么会在院子呢……
顿时倾城只觉得疑点重重,更是相信了琳琅姑姑说的话,心中更是一片恐惧,若说是旁人害了敏主子,兴许还能有查出真相的可能性,但是这件事儿本就是敏主子而为,即便她们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又会有谁相信呢?
琳琅姑姑瞧着她脸上的神色,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当即更是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能与你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你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敢保证一件事儿,敏主子见红的这件事儿与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既然琳琅姑姑这样说,那我就相信。”倾城说完这话,自然是赶紧回去了,她知道,既然琳琅姑姑敢做这样的保证,那杨主子定然是无辜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件事儿真的与杨主子有关系,但是有琳琅姑姑在,她一定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待倾城回去了之后将这件事儿告诉了王妃娘娘,所有的人却是都沉默了,她们都知道,敏主子的这件事儿她们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很惨,她们之所以会输不是因为她们不够聪明,而是输在了敏主子心肠狠毒上了。
“这,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歹毒的人?”长歌也是顿住了,她自诩自己阅人无数,但敏主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头一次瞧见。
王妃娘娘却是沉凝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是啊,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什么呢?如今就是在她窦皇后面前将自己的心肝肺全部都掏出来,怕是窦皇后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定然还会觉得自己谋害敏主子不成,还想诬陷。
想及此,她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儿已经说不出清楚了,就当我这一次栽倒了敏主子手上,长歌,你去将王爷请来吧!若是连王爷也觉得这件事儿是我做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长歌刚想劝阻,只是瞧见长喜投来的目光,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乖乖的出去找寻李绍明了。
不多时,李绍明就来了,他还以为王妃娘娘已经查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雀跃的神色,只是一走进屋子里却感觉气氛莫名的压抑,当即更是缓声问道:“无蓉,你这是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王妃娘娘第一次在李绍明进来的时候没有行礼问安,她看了李绍明一眼,却是将视线挪向了别处,当即对着倾城等人说道:“我有事儿与王爷说,你们就先下去吧!在门口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倾城与长歌、长喜几个人面面相觑,生怕她们一走,王妃娘娘这儿就出了什么岔子,可是王妃娘娘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们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更是不忘将木门阖上。
她们几个人就这样守在门外,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竖着耳朵悄悄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只是里面的声音倒是小的很,她们怎么都听不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倾城这几个人在外面等的是心痒难耐,只是屋子里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去,就好像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似的。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就在倾城等人百无聊奈的时候,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却见着李绍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因着天色已晚,大家都看不清李绍明脸上的神色,自然也不能知道李绍明如今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坏。
长歌当即倒也是顾不上别的,径直朝着屋子里奔去,却见着王妃娘娘颓然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泪水却是涟涟不断地落了下来,任凭着长歌与长喜怎么劝说,但王妃娘娘特不肯吐露一个字。
其实在方才李绍明走出去的时候,纵然没有看清楚李绍明脸上的神色,但是倾城却隐隐感觉到了李绍明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快。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三日的期限到了,王妃娘娘自然是没能将残害敏主子腹中孩子的凶手找出来,窦皇后更是大怒,要狠狠严惩王妃娘娘一番,但素来对窦皇后言听计从的李绍明却是据理力争,最后窦皇后只是将王妃娘娘软禁在瑞祥居中一个月,将王妃娘娘掌管宁王府的权利交给了韦主子。
当敏主子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在病床上都摔了好几个茶蛊,可也是因此,她腹中的孩子早产了,诞下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郡主,李绍明见了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而窦皇后因此也暂时忘却了之前的不快。
一时间,宁王府中倒是喜气洋洋,不少人本就忌惮着敏主子生下儿子来,现在见着只是一郡主,自然是乐的欢喜,起先敏主子也是因没能生下儿子很是懊恼,但她见着李绍明是真心喜欢这个小郡主,当即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只是,大家都忘却了王妃娘娘的存在,李绍明自从那日愤怒离开瑞祥居中之后,更是再每天踏足瑞祥居一步,渐渐地,宁王府中就好像没有王妃娘娘这一号人似的。
王妃娘娘整日窝在瑞祥居中不理世事,吟诗作画,日子倒是清闲,只是这人儿却是日渐消瘦了,每日用的饭甚至还比不上一只猫儿,这日长歌又端着小厨房静心做的饭菜前来,王妃娘娘却是紧紧盯着手中的刺绣绷子,连头都不抬一下,淡淡道:“放在那儿吧!”
又是这样的话,长歌已经习惯了,她心中清楚得很,只要一放在这儿,王妃娘娘就定然不会用了!当即,她更是顾不上王妃娘娘的吩咐,径直将那饭菜端到了王妃娘娘的跟前,轻声说道:“娘娘,多少您好歹吃一些啊!若是您体力不支病倒了,指不定又多少人偷着乐了,您何苦叫那些人高兴?”
王妃娘娘的手却是顿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向长歌,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何苦怕别人高兴,而让自己不高兴?我都说了,这饭菜先放在这儿,我饿了自然会吃的,你就先下去吧!”
长歌心中虽不满,但见着王妃娘娘都已经这样说了,还是转身离去,只是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是不放心,转身说道:“娘娘,您,您这是何苦呢?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受苦的终究是您自己?若是您病倒了,只怕那贱人会笑的更加开心,她当初将见红的事儿嫁祸给您,为的就是看着您变成这个样子啊!”
“长歌,住口!”王妃娘娘听闻这话,脸色却是倏地变了,“我已经说过了好几遍,日后你们谁也不能再提起敏主子见红这件事儿,若是你方才的话传出去,只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好了,长歌,你下去吧!”
长歌虽然心里怨得很,但见着王妃娘娘真的是动怒了,红着眼眶下去了,但终究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倾城在一旁瞧见了事情所有的发生经过,当即更是上前劝慰道:“王妃娘娘莫要生气,长歌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您可别与她计较。”
王妃娘娘点点头,看着长歌渐渐离开的背影,无奈一笑,说道:“我也知道长歌她是一心为我着想,旁的且不说,现在我在王府中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你们也是毫无怨言的陪在我的身边,其中遭受了多少罪,嘴上不说,其实我心里都是清楚得很。我知道不管是平日你们劝我的话,还是今日长歌一时之气说出来的话,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今日的话她可以当着我的面儿说出来,难保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若是这件事儿真的闹大了,谁能保得住她?”
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看看初瑾,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更何况,我都已经说过了好多次,叫你们将敏主子与我之间的恩怨都忘掉,若是你们这样心里一直这样挂记着,到时候苦的只是自己。”
纵然倾城一直知道王妃娘娘心胸宽广,但却也万万没有想到王妃娘娘的心胸会宽广到这个地步,因着敏主子的事儿,差点将王妃娘娘害死,可王妃娘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她的心里对王妃娘娘半是敬佩,半是可怜,如今微微点头,酸楚说道:“王妃娘娘,奴婢们也是为你觉得不值而已,其实要说到心里苦,谁又能苦的过您呢?”
王妃娘娘对于这话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在旁人眼中就好像窦娥似的,没错,她心里的确是苦的,只是经过了这件事儿倒是叫她看清楚了很多人儿,很多事儿,这样来说也算是值得了,当即更是嘴角含笑说道:“你们放心,我现在已经看穿了不少事儿,纵然我知道敏主子见红那事儿是她自己出的馊主意,但我却也不会为难她,更会像是这件事儿压根没有发生似的,她是侍妾,我是王妃,论身份,我不该和她一般见识,她是母亲,我也是母亲,即便为了刚出世的小郡主,我也不能为难她,再者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她所做的一切老天爷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她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当即倾城心中便是安心了不少,轻声劝慰道:“既然王妃娘娘能够这样想便是最好了,瑞祥居中如今也算的上是一方小小的净土了,刚好王妃娘娘能趁着这裘时间休息一下了。”
其实这话乃是肺腑之言,先前王妃娘娘掌管着整个宁王府的时候,宁王府中上下几百口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要来找王妃娘娘,再加上王妃娘娘身子本就不好,这样一来,倒是愈发倦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