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今夜微风带来了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燠热,淅淅雨吹面落在脸上不光冰凉而且痒。可元安身后站着的所有人却好似感受不到羽毛般的捉弄,静静伫立,黑衣冷面仿佛与这黑夜,这山林融为一体。
“据阿启来报,敌军已经连续行军超过三个时辰,在大战之前势必会进行一番休整,位置就在南山附近,需要我们做的就是怎样潜入敌人核心,已崩塌之势一举击中。”阿启在队中无疑是最出色的一名斥候,他每次得来的情报总是最准确的,但这次要面对的是何家军里最优秀的斥候部队,元安看着面目稚嫩的年轻斥候终归是担心得紧,“阿启,遇事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贸然行动。”
“属下遵命。”拱手应是,身形一闪又遁入黑暗中片刻便再看不到影踪。
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军营那真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是要进入一支军队的心脏位置。南山脚下火光逐渐亮起,把黑夜放映得宛如白昼,庞大的姿态也一览无遗的显露出来,就像猛虎下山锐不可挡。
元安静默的看着山下,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没人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是否有着自不量力的觉悟。正是静谧无言时,一声清脆的鸟哨在耳边响起,一道身影迅速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原来是阿启回来了。
元安站在阴影里问道:“可有何收获?”
“按理说接连攻下两座城池应该是士气最为旺盛的时候,可据属下观察康达麾下几万大军大多萎靡不振,完全没有一副喜悦的样子更像是行尸走肉,而突厥兵却又不一样,载歌载舞,就很符合眼下的情势了。”说着,把背上的重物卸下传来一声闷响,“属下还带回一人,也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些消息。”随即露出穿着何家军士兵服的人来,脑袋耷拉着显然是被敲昏了扛来的。
余方是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刺激醒来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形势,连忙慌不迭的告饶:“求求各位大爷饶过小的吧,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说着话竟还磕起头来,砰砰砰磕了满脸的泥混着眼泪鼻涕让人无法直视。
元安此刻的眼里似乎凝结成冰,就是这等窝囊的士兵叛国弑帅。那人跪在地上磕头的姿态越卑微,元安垂在两侧的双手就越颤抖。郑少梅此刻离元安最近,看到她此刻情形不由得有些担心,“老大你还好吧?“
元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尚好,但眼睛却还是紧盯着眼前的人,亲启唇问道:“不要装了,你眼里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此话一出,周围徒然陷入寂静。前一刻还在磕头的人趴在地上却不见抬起头来,只是僵硬的保持着下跪磕头的姿势。
隔了许久,就在众人以为那人打算保持这个姿势风化时,却突然有了动静。“呜······“是那种压抑到心底哭泣的声音,众人听得心头一紧,不知为何悲伤的情绪弥漫在心上。余方又痛苦的传出几声呜咽,一声接着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他仿佛就像站在死亡悬崖上,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
元安用左手捏着右手,她感觉自己身上很疼,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疼,但似乎是什么刺在了她的身上,她颤抖得更厉害了,”你为什么哭?“
没有人回答她,余方只是把头颅深深的埋在面前的土地里。郑少梅上前把元安掐着自己右手的左手掰开,元安这才清醒过来,没看自己都已让血浸湿的右手。她只是走到余方面前蹲下身子,把陷入土地里的人逮着头发拎了起来,”我问你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