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生了场大病后,身子骨酸酸麻麻的。
近日来,她一直在思索一个事情。
“公主,来喝完冰糖雪梨羹吧,润润肺。”欢颜单手撩开翡翠珠帘,呈上一碗清香淡黄的羹汤。
“你放在案上吧。”长乐似是并没什么胃口。
欢颜觉察出长乐的反常,放下了碗后,轻轻走到跟前:“公主是否有什么烦心事?”
“我那晚在山洞里,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细眉微蹙,视线放远,却也并无聚焦。
“是何奇怪之物?”
“一些很高的楼,在路上跑得飞快的车,天上飞的大鸟,半空中飞驰的长车。”
“这些冥界不都有么?”欢颜细细想来,琢磨起风云楼啊,天轿啊,星龙什么的。
“确实如你所说,这些东西冥界都有,可是梦里的东西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长乐凝神片刻,思考着如何向欢颜描述,“冥界之物,由灵力带动,多是虚无缥缈,随意飞翔,而那里的东西,却是有所依托,按照特定的线路进行移动。”
“好像是能懂公主您的意思了。”欢颜点了点头,坐于软塌前的矮凳上,“您的意思,可是说那像是一个……与天人鬼三界不同的世界?”
“是啊,我之前从没见过,怎会梦见?而且这都还不重要,更可怕的是,我最后竟然梦见自己从很高的地方落了下去。”
“失足坠落?”
“非也。”她神色凝重,“是拉住我的人,松了手。”
“公主莫不是……想多了?也许仅仅就是一个噩梦而已,陷于忧怖之中太久,对病情并无好处。”欢颜关切相告,见长乐思虑过多,心气郁结,未免有些担忧。
“是呢,我从小到大做过的噩梦何其之多,竟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此梦如此在意。”长乐叹了口气,“其实我更觉得,这并非是梦,而是我生病之际,灵力混乱,不小心用了秘术,探知到了别人的往事。但画面零碎不清晰,而且你也知道,此秘术是以施术对象之视角观其所见之物,更是无从知晓这段记忆的主人是谁。欢颜,我昏睡之际,可曾有谁碰过我?”
“实不相瞒,回程的路上,搀扶您的同窗、为您诊治的大夫、背您上楼的韩公子……接触您的人太多了,但我敢保证,并无可疑之人接触过您。”在长乐昏睡的时辰里,欢颜片刻不离身地守在她身旁,自然是最有话语权的。
“是么……许是我真的想多了吧。”长乐揉了揉太阳穴,此时,身旁的冰糖雪梨羹也凉得差不多了,欢颜便端来让长乐喝了。
那温热清甜的汤水入口一阵馨香,正是减压的良药。
惬意的午休时辰结束,学员们不得不从床上爬起,各自往教学楼走去。
一个个哈欠连连,睡眼惺忪,宛若游尸,优秀的学霸韩东翊亦是如此。
下午第一节课,大家都还沉浸在酣睡之际,跟着夫子三百六十五度转着脑袋念诵诗文,晃了几圈后就由螺旋桨变成钟摆,最后静止不动地下垂着,两只眼睛已经死死闭住,半张嘴哗啦啦地淌着口水。
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门口打呼韩东翊的名字。
一连串打瞌睡的人都惊醒了。
韩东翊跟与周公约会的各位同学一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当然,韩东翊不在打瞌睡行列之中,他属于沉浸在学习中无法自拔的那种人。
“韩学长!恭喜呀,朝廷来人了!”
教室里一阵阵惊叹。
韩东翊起身离座,一路行至门口,所经之处皆是道喜之声。
“韩公子,恭喜啊!”
“你这是平步青云了呀,以后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可别忘了昔日同窗啊。”
“真羡慕你,都不用向我们这样,还要参加统一官员国考。”
“竞争压力何其之大!”
……
对于各位同窗的赞叹,韩东翊仅是淡然一笑,延续一贯以来不骄不躁的态度。在客套地说了几句鼓励之言后,便跟着那位同学向学院接待外宾的大厅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