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漪又羞又恼,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站定片刻,用袖子捂住半边脸逃似地出了门,迅速的一个侧身更是令守在门边儿焦棠和小兰让都让不及。
“青漪”二字哽在喉咙里还未说出来,焦棠便见她啜泣地跑下了楼。
与小兰相视而望,又叮叮咚咚地追了下去。
一整晚,青漪都在以泪洗面,小兰更是在青漪面前安慰了许久,眼睛也熬红了。
“小姐啊,老爷吉人自有天相,鬼帝陛下是明君,若这不是老爷和大少爷的错,陛下定然不会为难咱们一家子的。”
“谁说了!陛下早看爹爹不顺眼,如今被他抓住了机会,怎还会饶得过咱们?”
“小姐!”小兰忙露骇色,声音压低,咬字极重,“您真是糊涂,这种事情怎能脑子都不过一下就说出来?不怕隔墙有耳,被陛下知晓了?”
青漪有了小兰的警示,心顿时咯噔一下,盯着她只抽噎。
焦棠也并非故意想当这隔墙之耳,而是她觉着这主仆二人哭了这么久肯定得补补水,于是就起床给她们端茶递水,谁曾想……
青漪这脑袋发热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倒是让焦棠明白了过来。
原来玄琇和宰相欧阳默一直水火不容啊。
想来自己之前在冥宫,离这场政治风暴咫尺之遥,却是对此间利益纠纷毫不知晓,偏如今远离了君王,倒还听到了诸多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她这才明白,冥界这水是有多深。
可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在一位心机深重的君王跟前活得无忧无虑的?
焦棠莫名想起了自己在玄琇面前直言不讳的种种……以玄琇在众人眼中的形象,想必她定是千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青漪哭累了,睡了会,睡着睡着天还没亮又开始多愁善感,吟诗掉泪,比伤春悲秋还伤春悲秋。
于是第二日她就请假了。
听她主仆二人这一倾诉一安慰的,焦棠大致也知道这事情的起因了。
原来竟是和那日她失眠时,下的那场夜雨有关。
前坪修筑的防洪堤坝毁了,而这堤坝是宰相的儿子申请修建的,可朝廷花下重金支持这民生工程,却连一场夜雨后的涨水都能冲毁。这刚刚竣工的堤坝竟是连以前老旧的防护措施也半分不及,再加上修筑堤坝时毁了原来的防护措施,于是乎,这堤坝一毁,洪水长驱直入,一路往城中心逼近,那洪水大军汹涌澎湃的气势,简直所向披靡,毫无阻挡。
大坝建成豆腐渣工程,也难怪玄琇大发雷霆,将堂堂宰相贬至前坪。
没关他父子二人已经很好了。
“不行,我要去前坪。”
青漪在喝完一碗粥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亦有说走就走之势。
“小姐,书院不允许请这么多天假的,您好不容易考到了这里,难道要退学么?”小兰急了。
“那不然怎么办,父兄受难,我岂能待在书院坐视不理?”
“又不是您一人,您那位姐姐还‘按兵不动’呢。”小兰眼一翻,瞧了瞧楼上。
青漪闻言更加气恼,只见平日里温柔惯了的她,难得地拍了桌子:“长姐要如何,那是她的事,我岂能与她一样?”
焦棠心里挺复杂。
青漪平日里如此不受她家人待见,如今家人真正遭难时,却比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姐姐要有人情味多了。
不过青漪善良归善良,但却是太不理智。
“不是马上就放假了么?你等几天再去前坪也未尝不可呀。”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又不是赶着去见你家人最后一面,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除了哭哭啼啼就是伤春悲秋,还不如在书院好好考完试再去了。
不过这番话说出来也许会吃力不讨好,所以便就咽了回去。
“小棠说得对,小姐您还是等到放假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