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道兄,酒必定管够。”叶引枝尚未回话,却见适才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中年文士出声说道,而后向二人走近:“这些年来,阁主每年春季,都会储下数十坛楚平酿,专候墨道兄享用。”
看着走进前的儒雅文士,叶引枝正要介绍,墨承直接开口笑道:“白衣剑仙方海岩,希望老夫的楚平酿还能入得你口。”
显然没有料到墨承能认出自己,方海岩和叶引枝都是微感诧异。
却听墨承笑道:“近几年你的名头可响亮得很呐,北境一战,白衣剑仙一壶酒,一把剑,斩尽破界而来的一众魔将,老夫早有耳闻。也只有你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我妹子。其实当初老夫知道你留在怜月阁的时候,还挺看不上你的,别介意啊妹夫。对了,楚平酿这酒,好喝不?”
墨承后面几句话却是让众人皆是愣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
即便方海岩早就从叶引枝口中听说过许多墨承的讯息,当下也不免苦笑。早就知道这位墨道兄心性随和不羁,却不想是这般的随性。不过也好,好歹这墨道兄承认了自己身份不是,这都喊上妹夫了。
叶引枝亦是低首苦笑,自从七年前方海岩游历到怜月阁,向宗门大长老问法后,这一留就是七年。而后众人才知晓,他方海岩哪里是留下问法的,分明是看上了怜月阁阁主,在得知阁主尚没有道侣后,便借着问法之名留下了。
而这七年下来,两人确实隐隐有成就道侣之相,这在怜月阁中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大家一直没有道破公开。
原本在山门处的众弟子适才也都随方海岩上前,此时正分立左右,听到那几句话都是强行忍住笑意,装作没有听到,虽然他们心底也都认可了这位白衣剑仙,不过作为晚辈,自是不好管长辈的私事。
古风羽在墨承与叶引枝二人交谈时,便自顾自蹲着继续烤鱼。反正招呼已经打过,你们说你们的事,小爷可是真有些饿了。
此时听得这俊雅文士便是白衣剑仙,不觉抬眼细细打量。即便古风羽没有踏出尚剑门,也听说过这个人。
大概两年前在北境和极寒白地中间的一座雪山里,一处空间裂缝在一众魔种的魔力加持下,开启了通道,无尽魔潮涌出。幸而当时距离最近的修行门派感应到异常气息,向北境修行同道发出请援符令后,举宗门之力前去除魔,一番激战下双方皆是损失惨重。
就在战事胶着之时,方海岩御剑而至,逢魔便斩,所有魔种魔兵,甚至魔将,都不是其一合之敌。直至将已然踏入人界的魔种斩杀干净,方海岩却不将裂缝封印,而是站在裂缝前,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酒壶。喝一口酒,斩一只魔将。
直到斩杀二十六只魔将后,裂缝再无魔界生灵胆敢越界,方海岩才一剑将空间裂缝斩为两半,施加封印,最后设下禁制。而后来便有人传出,当日方海岩手中所持酒水,名叫楚平酿。
方海岩一战成名,被修士们称为白衣剑仙,古风羽早在尚剑门便听严驷然提起过,同为剑修,能得严驷然推崇的,必定是得其尊崇之人,因此古风羽便记下了这个名字,不成想今日见到本人了。
听了墨承言语脸上挂着笑的方海岩,双手持扇抱拳,对着墨承道:“墨道兄且别再夸赞方某了,在下自来了怜月阁,每日与大长老论法悟道,终于在四年前,侥幸突破小境界,到了归元后期。可即便如此,北境一战,到后面方某因屠戮过多,杀气渐长,而墨道兄的楚平酿有舒缓心境的功效,最宜那时饮用。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已喝了墨道兄不少楚平酿,还望墨道兄勿要介意啊。”
墨承连连摆手:“这叫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喝点酒有什么关系,你便全喝了,老夫再酿下不就行了,这楚平酿除了比较耗费材料,倒是不费时间。还有,你如果不嫌弃,以后就跟着三妹,称呼老夫一声二哥,喊老哥也行,显得亲切嘛。”
古风羽抓着刚烤熟的鱼,边吃边想:得,又来一个师叔,不过这个师叔牛气,比臭老头牛气多了。
北境怜月阁的山门前,立着十数人,其中又以三位年长者聊得最是投机,余下众弟子都是垂手肃立身侧,乖乖听着。当然,除了这蹲在湖边啃着烤鱼的银发小子。
方海岩笑着对墨承道:“既然老哥这么说了,那小弟就却之不恭。”
一旁的叶引枝见墨承与方海岩聊得投缘,却将自己晾在的一旁,失笑道:“显得你们两才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似的,倒是我像个外人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笑出了声,墨承是随心而笑,方海岩是心生豪情,而叶引枝则是笑得开怀,由心而发的开心。
叶引枝看了看二人,笑道:“只顾着说话,在这站了许久,我们进大殿坐下再慢慢叙旧。”
墨承与方海岩二人又是你请我请,相让了半天,才被叶引枝一手一个拉着迈上阶梯,墨承走了几步,回头冲仍在啃着烤鱼的古风羽道:“臭小子,跟上,随为师进里面喝好酒去。”
古风羽心底诽谤一声:真是难为臭老头你还记得小爷了。
一行人走上阶梯,径直沿着中间宽广的主道而行。古风羽跟在墨承身边,一边啃着烤鱼一边低头打量,看着脚下这条主道。
主道由一块块巨大木板铺就,每块木板都有五丈余长,五尺余宽,主道更是直直连到远处的一间圆形大殿,距自己莫约有半里地。要知道每快木板五尺宽,长又有五丈,得用多大的树,又得用多少树。
最令人咂舌的却是四下看见的各处殿宇阁楼,桥梁回廊,全是由树木建成,不见一钉一卯。殿宇阁楼间筑出一条木质回廊,蜿蜒铺去,不知通向何处。古风羽当真觉得自己在这里头会迷路。
众人随叶引枝踏入清月殿,早有弟子置备下酒宴,便分别落座。
叶引枝居中,方海岩居左,墨承居右侧客席,古风羽这次没有如以前那般坐在墨承席上,毕竟不像以前,一个孩子,随便坐哪都行,今日古风羽已长成大人,便坐在墨承下席另一个席位上。
墨承在路上便与叶引枝说明,教其不用大肆铺张,就自己几人小聚便好。叶引枝终究是拗不过自家二哥,便应允了下来。
落座后,叶引枝也仅是吩咐弟子,将自己尚在宗门没有外出的几位亲传弟子召来,见过墨承这个长辈即可,旁的人便不用知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