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完全没有半分往日的清冷，只是嘻嘻笑着，像个无赖的孩子，缠着家里人要糖吃的样子。

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拿他没有办法。

“小煜，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莽撞了，你也不想想，你今天这番话说出来，让小珏和她奶奶如何自处？我们几家都是相互扶持的世交了，要真轮起来，从你太爷爷那一辈开始算起，我们两家就交好了，你这不管不顾地，真想要撕破大家的颜面，半点余地都不留吗？”

唐煜脸色转冷，正色说道：

“奶奶，不是我想要撕破这层所谓的颜面，而是……”

唐奶奶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疙瘩，但也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小煜，我从小就教导过你，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唐煜沉默下来，脸上隐隐浮现出一层薄怒。

“奶奶，那你知不知道，她竟然又开始出手对付别人了，就像当年一样。”

唐老太太一楞，眉头微微皱起，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还以为这么些年，她耐着性子，百般哄我们这些老太婆们开心，也改了性子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她略一思索，半晌才缓缓说道：

“我想着，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有点杀伐果断也是必要的，不过，既然你实在瞧不上她，那算了，慕容家还有几个女孩子，我瞅着还不错，实在不行……”

唐煜眼睛无力地闭了闭，出声打断她的话。

“奶奶！今天我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唐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如钉，直视唐煜。

“这么说，我这老太婆说的话，都是白说了？”

“奶奶，唐家的事，我有责任承担，毕竟我是靠着唐家才有了今天，但是，不代表我要毫无余地地作出牺牲，还是说，奶奶你希望我像一个木偶一样，一言一行，都听从唐家的指令，不得有半点违抗？”

唐老太太一僵，嘴唇有些发抖。

“小煜！你这话，真是太诛心了！”

唐煜抿紧了嘴唇，看向自己的奶奶，没有半点退缩。

“要真想联姻，你不还有几个好孙子吗？”

唐老太太颓然长叹。

“小煜啊，我这不都是为你打算吗？罢了，罢了，我这把年纪，还瞎操这些个心做什么呢？”

“奶奶，我不想伤你的心，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最疼我的人，只是，我不想要继续当扯线木偶了，我不想争了，什么唐家家主，不当也罢。”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呢？到时候，你，又要如何是好呢？”

唐煜低下头来，沉声说道：

“奶奶，我怕的不是以后后悔，是现在就后悔。”

唐老太太幽幽叹了口气，“小煜，你长大了，奶奶也管不了你了，你记着，奶奶这辈子，最疼的人，永远是你。”

唐煜蹲下身来，把头埋进唐老太太的手中，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伏在她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