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怜笑了,给她倒了一碗酒,把自己的碗也倒满了,然后坐下与他们边吃边喝边聊起来。这时候的酒大都是果酒或黄酒,度数不高,所以艾怜一碗酒喝下去没觉得怎么样,还没等她动手,影十很有眼力地拿起坛子给她和小七又倒满了酒。
等面端上来,艾怜看了看,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里沉沉浮浮着四五块骰子大的牛肉,汤中间是冒尖的白『色』劲道的手擀面,上面撒着翠绿的香菜末和葱末,让人看了就食欲大振。她捧起碗喝了一口面汤,香浓的牛肉面汤进入口里,咽下肚去,正是记忆中的那种味道。
艾怜的眼睛一红,险些掉下泪来。秦永,她好久没想他了,与他过重阳节那日,晚上从郊外回来,他领她来这家店吃牛肉面,当时向她承诺以后年年都带她来这里吃面,如今她来了,却不知他在何处。
她硬生生地『逼』回了自己的泪意,怕他们看出端倪来,掩饰地说:“今日这面里葱花放的足,竟有些熏眼睛了。”
车夫和小七没在意她的话,影十听了,吩咐伙计拿一把汤勺过来,接过来后递给了她,“把葱花舀出来一些吧。”
艾怜谢了他,接过勺子象征『性』地舀了些葱花出来。
一顿饭下来,艾怜发现车夫是个有趣的人,三十多岁,见多识广,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问他就行了。后来听说他有个五六岁的女儿,便让小七解开布袋,拿出一条刚买的帕子,递给车夫说:“你跟了我一天,辛苦了,这条帕子是我送你女儿的,以后有机会把女儿抱来让我瞧瞧,我最喜欢小女孩了。”
主人的赏赐,车夫当然不能推辞。他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恭敬地双手接过,“谢谢潘夫人的赏,小人代小女谢过。”
“一条帕子而已,不必想得太多。”
等车夫坐下后,艾怜夹了口菜吃,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个影十,他也跟了自己一天,她给小七、车夫和家里的丫头都送了礼物,单把他漏掉似乎不好。
于是放下筷子问他:“小侍卫,你可有姐姐妹妹或是心上人?有没有女儿?我也送你一条帕子,你带回去送给家人吧。”
说完从布袋里又掏出一条帕子,递给他。
小七抢话道:“夫人,他同我一样是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成家,据我所知也没有心上人。您不用管他,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影十听了十分不满地瞪了小七一眼,怕艾怜收回帕子,急忙一把接过来,揣在了衣襟里,忿忿地说:“我是没亲人,可我就不能自己用吗?练功天天出汗,我就缺一条帕子!”
小七顶撞他道:“哎,你这是暴敛天珍知道吗?你流的臭汗用布巾子擦就可以了,这帕子可是绣花的丝绸料子,擦两次你的臭汗就会发黄,再也洗不掉了!”
影十气愤地说:“我可不信你流的汗就是香的!你不也天天练功吗?你能使帕子我就使不得吗?”
小七一听,不讲理地把筷子一放,回瞪他说:“你还敢同我顶嘴了?就这么对待同门师姐,你是大逆不道知道吗?”
影十顿时没了底气,低头小声道歉:“我错了,师姐。”
小七的心里平衡了,“哼”了一声,坐下来美滋滋地喝了口牛肉汤。影十则郁闷地低着头,不声不响、不吃不喝。
这俩孩子真有意思!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吃饭都能吵个架。
艾怜心里乐着,给小侍卫夹了片牛肉,安慰他说:“帕子送你了,就是你的,谁管你擦什么。你想怎么用都行,别理会别人的话。”
车夫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小兄弟,哥哥告诉你,女人流的汗可不就是香的吗?下次可不许再这么说姑娘家了,小七姑娘不打你都是轻的。”
影十愕然地看了眼小七,小七得意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对车夫说:“还是大哥你心眼好,说了公道话。”
车夫笑着拍了拍影十的肩:“等你以后有了女人就明白了,记住,千万不能在女人面前说她们不好。呵呵!”
影十抵触地说:“习武之人不好『色』,我才不要女人!”
车夫和艾怜都笑出了声。这小侍卫,原来还没开窍,还是个处啊!真招人喜欢。
艾怜问他:“你多大了?小七十七岁,是你的师姐,难道你还不到十七岁?”
影十更加郁闷了:“我马上就要二十了,我们排行不是按年龄,而是按入门的时间。我比师姐晚一年进宰相府。”
原来如此,怪不得小七总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