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美冷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最亲的亲人,我给了你生命和一切,而你,却背叛我!”
冬妹一听,吓得急忙跪下来,膝行到陈世美跟前,抱着他的双腿,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颤声地问:“爹爹,我是您的女儿,我怎么会背叛您?您怎么了?千万不要吓唬女儿呀,女儿已经失去母亲了,不能再失去父亲的爱。是不是有人对您说什么了?瑛哥还有公主疼爱,可我除了您就什么都没有了,您千万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你这眼泪同你娘一样,说来就来,她没遗传给你容貌,但却把这一套套骗人的伎俩都传给了你!”
这话对冬妹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她呜呜地哭出了声:“爹爹……”,难过得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等她的哽咽声弱些后,陈世美坐到椅子上,问她:“我问你,我把你姐弟接来驸马府前,你和你娘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冬妹的心悬了起来,半夜三更,爹爹忽然跑过来问她这事,难道是东窗事发了?难道秦永找到了娘,他们俩在一起时不当心被人发现了?
冬妹用帕子借着擦眼泪的机会遮掩着脸上的表情,脑子里快速地想着对策。她虽年幼,却知道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承认,不然娘就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也会被殃及到的,公主一向讨厌她,以后她在驸马府的日子就会更加艰难。
冬妹小心翼翼地说:“我真的不知那是什么地方,租到房子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碰见过外人,也没问过母亲那是什么街什么巷子。”
陈世美看着狡猾的女儿,哼了一声,继续问:“房东你可认得?”
冬妹犹豫了一下,说:“认得。”
“姓甚名谁?”
冬妹垂着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说出“秦永”两个字来。
陈世美见她不语,心里阵阵钝疼,气得指着她骂道:“你这只小白眼狼,我是你亲爹,您却伙同外人联合起来琢磨着怎么骗我!你就是这么孝顺的吗?”
冬妹忙伏在地上,连连地向陈世美磕头谢罪,嘴里却仍旧不发一声。
见她还是不说,陈世美怒道:“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你既然肯不招认他的名字,那我就换个问题。说,秦永和你娘有没有不轨之事?”
冬妹一惊,急忙起身又抱住了陈世美的大腿,哭道:“爹,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不仅关系着娘的名声,也会影响我的闺誉的,我可是您的女儿呀!我们是住在秦永家里,可那是个大院子,我和娘还有弟弟一直住在东厢房里,秦永住在西厢房,和我们的作息时间不一致,经常三五天、十天半月地不着家。
每天我都帮着娘照顾弟弟,帮娘做炊饼,我们的日子过得那么苦,不辛勤劳作怎么度日啊?爹,您不知道住在大杂院里的平民百姓都是经常几家人共住一个院子吗?那样的条件哪里能顾得上避嫌?哪里能讲究男女大防?那些市井小民,最大的乐趣就是茶余饭后造谣生事,最爱编排流言蜚语蛊『惑』人心,爹爹,请您不要听信他人的诋毁之言。
我之所以一直不肯说,是因为女儿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再提以往的那些事儿,只会给爹爹脸上抹黑,也会让其他的贵女瞧不起我的。以前的那些穷日子都是我不想提及的,爹您为什么那么残忍,硬是让我想起来我不过就是个乡野穷丫头。”
陈世美看着女儿,心情复杂。他也不愿意再回忆起以前的穷出身,女儿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只是,女儿年纪这么小,就懂得了避重就轻,趋吉避凶,这份精明,果然是来自他的遗传啊,但也有可能是潘氏的遗传。
他忽然觉得潘氏的狡猾和伪装竟然和他很是相似,他欺骗圣上、欺骗公主、欺骗百官,而她,欺骗他这个丈夫,他们的女儿,欺骗他这个父亲。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她一起长大,做了几年夫妻,生有一双儿女,原来还未把她看透。
陈世美阴沉着脸问女儿:“秦永和你娘到底有没有不轨之事?你只需回答‘有’或‘没有’就行。”
冬妹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
陈世美一把推开她,起身抻了抻被她弄皱的袍子下摆,威严地说:“从今日起,你就在兰馨苑禁足,直到抄满一千遍《女戒》,才能解除禁令!”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冬妹跌坐在地上,直觉地认为从此以后她又失去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