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宇文怀都搬入东宫之后,皇后就很少唤他来凤梧殿,他的儿子毕竟在胥北战事中,大胜而归,她就将宇文怀都唤进了殿内。
皇后听到了脚步声,就将手中的《游山记》放下,安静的等着她的儿子,进殿、请安。
她的儿子,平了管腊,还大燕至少十年安宁,有着似乎通天的本领,静妃早已经嫉妒的发狂,而她处之平淡。要说有所不同,那就是她今日特意穿了大红之色,显得威仪喜庆
宇文怀都亦觉得,今日被母后唤入宫中,总能得到母后一番夸耀,谁知抬头看去,皇后还是一脸的冷漠。与之对视一眼,就觉心中冰凉。
“来啦。”皇后道。
“怀都,给母后请安。”宇文怀都道。
“起来,喝茶。”皇后道,她将眼前的杯盏推至对面。
宇文怀都恭敬的落座,抿了一口茶水,便安静了下来。相比父皇,他的母后更让他提心吊胆。
从小到大宇文怀都都有这种感觉,他与母后之间,似乎隔了一座大山,当他努力的翻越到山的那头,他的母后,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山的这头。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母子二人之间,永远隔这这座山。
“听说你父皇在城楼相迎之时,与太子妃闹了些不愉快。”皇后缓缓道。
“已经没事了,母后。”
“太子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你父皇道歉,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宇文怀都面露难色,怀疑武王倒不全是皇帝的罪过,但他也不想指责战瑶,“已经过去了,母后。”
“没有,事情并没有过去。也许对于你,对于战瑶来说,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在百官、在天下人眼中,这事情仅仅是一个开始。而母后,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看?”
宇文怀都定了定神,道:“这件事,错在内奸,调换了儿的传信,才闹成这等误会。”
“你仍旧是,有些责怪你父皇啊。”皇后道。
“儿没有。”
皇后微笑道:“没有?没有你就不会把罪过推到内奸身上。你一定在想,武王功高如此,忠心无二,但凡陛下收到疑通敌的传信,也会有所怀疑,是不是?”
宇文怀都咬了咬嘴唇道:“是,父皇收到这种传信,就应当质疑这信息的真实性。”
音落,皇后一巴掌扇到了宇文怀都的左脸上,霎时间,五个红色手指印浮现在他的脸庞上。
“母后你这是?”宇文怀都捂脸惊异道。
“你听清楚了,你的父皇,如果真的坚定的怀疑武王的忠诚,太子妃就绝无从京都跑出去的可能。那时,胥北战败,不仅武王在,你也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父皇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难道要把一切罪责,推到你的头上吗?”皇后愤怒道。
宇文怀都缓缓的放下了捂着左脸的双手,这一巴掌,是他应得的。他早该想到,皇帝的良苦用心。
武王确实忠心耿耿,但在忠臣与儿子之间,皇帝选择,保儿子。
“母后教训的是,儿子懂了。”宇文怀都恭敬道。
“你懂了最好,若要怪罪于你的父皇,战瑶可以,你,绝不可以。”皇后严肃道。
“儿子明白。”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除去皇帝与太子的身份,你们毕竟是父与子,父子之间,不该心生嫌隙。无论,今后多少人挑拨,多少人质疑,你记住,绝不可以把罪过归咎于你的父皇。”
宇文怀都点头应了。
皇后愤怒的表情终于缓和,她叹息道:“皇家就是这样,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上升到皇权的高度,一定要闹个鸡犬不宁。明明,我的儿子,打了胜仗,明明我的儿子,换来了胥北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