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顾音莫正要开口,可在下一秒,自己的双唇已经被死死地堵住。
熟悉的温度和感觉,像是解除了往日所有的记忆的封印,那些她极力想要忘记的记忆。她陷入爱情时的最初的疯狂和热烈,他的不屑和冷漠;后来她所获得的回报,他终于愿意多看她两眼,再也没有冷言冷语的驱赶她;再之后,她明白了他也爱着自己,不顾一切地倾尽心意和爱意,却得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不仅如此,他嫌她暴力,嫌她不够温柔,更鄙夷她的不自重……
或许他的回馈,只是怜悯她追求他的拼命和努力,又或许是想让她的心死得彻底一些,才先让她尝到些甜头之后,再把她推向无底深渊。
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
她不仅看清楚了他的心意,而且看得透彻,让难以承受的自己陷入疯狂,神志不清的境地。
想让她忘记他,太煎熬了,太痛苦了。她宁愿选择永远沉浸在疯狂之中,做个疯子,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回忆。
到现在,景白和慕朝宗都说自己已经差不多被治愈了。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疯,真的患上了精神病,虽然医院是这样诊断的,证书上也是这样写明的,为什么她却觉得,所谓得病的那些日子,才是自己最清醒的,因为她在那段时间,对这个把自己打入地狱的残忍男人,没有爱,只有恨,或许连恨都没有,总而言之就是没有现在那么复杂,复杂到让她希望自己回到发病的那段时期。
就像此时此刻,她因为这记深吻而一时间难以承受涌动的思绪和记忆,分不清她现在的状态是疯是醒,只觉得头昏目眩,不出几秒钟,她身体一软,倒在他的身上。
接下来,她就觉得意识一阵模糊。半梦半醒中又看见漆黑的墙壁,禁锢自己的牢笼,头顶悬吊着的白炽灯是唯一的亮光,刺鼻的腐败味道让她恶心到麻木,牢笼的栏杆上带着电流,让总是“不听话”地靠近的她被电到浑身痉挛。
转眼间这个画面又破碎,重新聚拢,拼凑成完全不一样的色调。四周成了一片素白,放眼望去,墙壁是白色的、床被是白色的、连周围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白的,他们拿着各种医疗用具和一根根针管,针尖刺入皮肤,随之而来的就是昏沉和晕眩,她又陷入完全的无意识状态中。
可以说是睡着,也可以说是死亡。
日复一日,整整一年的时间,她在清醒和疯癫之中挣扎,医生曾说她在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自己好起来,以至于他们的医治始终达不到最好的效果。直到后来,因为景白的悉心照顾,她或许才有了点想要好起来的意志。
对弟弟,她无疑是心存感激的,可却又因为心中那逐渐恢复清晰的对某人挥之不去的感情而痛苦不堪。
等到她彻底清醒,明白过来此时正在发生什么时,已经太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拽住一边的被单,银牙暗咬,脸上满是不甘,愤恨又恐惧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紧接着又闭上,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