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西沉的月光洗过白刃,犹如凝结着整座冰关的全部寒冷。
情况演变到现在,显然贾诩也没能料全潼关内的情形。陆离看着郝昭洗过刀,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只希望这刀够快,别让自己太痛。痛本身不是问题,经不住痛喊出来,那就太在宁儿面前丢人现眼了。
郝昭抡动长刀,甩落刀上的水点,冷声问陆离道:“你还有什么遗愿?”
陆离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周围的人。宁儿几乎就是要哭了出来,要不是贾诩按着她的手腕,眼看着宁儿就要发动玉火……
靠!贾诩这个老匹夫,竟然还不准宁儿救我!陆离大为光火,怒视着贾诩,却发现贾诩指了指腰边,原来那里挂着水壶。
哼!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水壶!狂毒不是已经投进去水箱里去了吗?陆离愤愤不平地想着,我自己不惜命,那叫高风亮节,你贾诩不珍惜我的性命算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陆离一条命还比不上你水壶里那么点……
陆离突然明白贾诩的意思了。
“我要喝水!”陆离几乎是狂喊了出来,“我现在就想喝点水!”
“你没什么口信之类的要交给父母、情人?”郝昭有些不解,这个兵的临终遗愿是不是也太随意了。
“我偏要喝水。”陆离犟道。
郝昭让开一步:“给他水喝。”
陆离如饥似渴地喝下庞德递来的水,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有,也再不会有喝毒药喝得这么开心。
看到陆离喝完水,郝昭立刻上前,把刀架在陆离的脖子上:“好了,你可以受死了。”
诶诶诶!你倒是等等啊,狂毒发作有延迟的!陆离看到郝昭这个杀人狂这么急不可耐地要下刀,几乎哭了。
就在此时,狂毒起了效果——只不过不是在陆离体内,最先喝水的几个西凉兵突然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他们是怎么了?今天战斗时受了伤吗?”郝昭刀指着那几个士兵,令人去搀扶他们,然而郝昭刚出声,更多喝过水的士兵就都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郝昭不愧是名将,只一瞬间就立刻看出情况不对。此时,跪在地上的陆离也头一歪,啪地摔倒在冰上。
“将军,他们都喝过水,喝完水后就晕了!”一个士兵大叫道。
“水里有毒!”郝昭登时反应了过来,“没有喝过水的,绝对不要再喝水了,紧急召集全关守军,击鼓!击鼓!”
潼关大乱起来,郝昭集合全军,仓促间却只召集了几百人。
已经来不及了,不仅有更多的守军倒了下去,甚至最开始晕过去的那几个兵丁,身上已经开始泛起可怕的红色,他们陡然睁开眼睛,烧红的眼珠子就像是被火燎过的玻璃。
“嗷!”西凉兵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兽皮衣甲令他们仿佛真的成了野兽。
郝昭与几个亲卫背靠着背,他现在已经丢掉行刑用的长刀,重新换上自己惯用的沉重木棍:“该死,取水的士兵应该都先喝过水,试过没毒再运上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