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大汉帝国最西北的一隅。这里虽然也有几个大郡,但比起人口稠密的中原,绝对算得上是地广人稀。苍凉广阔的荒原遍布于此,自新莽之乱以后,大汉帝国对西域诸国的掌控日渐孱弱,虽然有班超重通西域,却仍挡不住大势。
自从东汉衰微,崛起的羌人渐渐渗透进了西凉,虽然羌与汉常有纷争,羌胡风气却仍然深刻地影响了凉州。凉州军阀众多,大都尚武勇悍,且不乏狡智,彼此有时对立,有时联合,将凉州变成了实质上脱离朝廷管辖的无法之地。
凉州军阀之中,最强大的董卓就是靠着结交羌胡豪帅起家,实力排名二三位的韩遂、马腾则依靠联合的手段与董卓分庭抗礼。自董卓入京,韩、马相继败亡后,凉州可谓是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无数野心家都觊觎这个失不再来的时机,准备吞并其他势力,用自己的强势崛起震撼天下。
“挺说宋建在枹罕称帝了!”酒家里,有几个客商打扮的人高声议论着这事。
“唉,不知道和朝廷比起来,他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样!如果不要交那些苛捐杂税,我就跟了宋建!”
“你说什么胡话,那可是附逆造反啊,要被杀头的!”
“哼,杀头也比过这苦日子强!宋建又不是没和朝廷的讨伐军打过,没一次是输的,我就不信朝廷的刀能砍到我脖子上!”
“呵呵,那你就去嘛。宋建倒是不搞苛捐杂税,只不过听说他经常抓壮丁去枹罕,一去就是终身徭役,永远别想回来。你去给他送劳力?他巴不得!”
陆离和祝云容竖着耳朵听着这些争论,并不发话。
看来,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军阀头子。
只听“哐”地一声,一个酒碗重重地摆在了桌上。
只听得角落里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大丈夫就应该平灭宋建这样的贼寇,拿他的人头换千金赏、万户侯。你们抱怨朝廷不公,抱怨宋建难从,却从没想过自己干一番事业,摆脱现在的苦境,真是好笑!”
陆离循声望去,只见站起来的是一个老头子,年纪看上去已经颇大,却仍然精神矍铄,虽然穿着一件简单的短褐,却显得肌肉虬张,整个人孔武有力。
可陆离却发现一丝诡异,这老人虽然健硕,脸上却没有丝毫血色,甚至连嘴唇都白如淡金,俨然就像是一个已死之人。
还没来得及考究这些细节,矛盾已经爆发了。
“你这糟老头,不过也就是个田里的乡巴佬,有什么资格妄议时事?”一个客商取笑老人,继而酒家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老人却不为之所动,泰然自若地到柜台前准备结账,一摸腰上,却发现钱袋不见了。
店家狐疑地打量着老头,道:“喂,你该不是想说自己没带钱吧?”
“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老头啊!老而不死是为贼,果然说得不错!”又有客人嘲笑道。
祝云容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你们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店家,你也不必多说,这位老人家的酒钱,我结了!”说罢,祝云容从钱袋里摸出一小片碎银,弹指一抛,银子就稳稳落在了酒家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