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王府的人,还真是不少,叶秋心想着。
徐伦跟在叶秋身后,穿过庭院长廊,看着方才的小雨,倒是下的有些大了起来,这才进了书房,看见易安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着。
“参见王爷。”徐伦恭敬的道了声。
“坐吧。”易安将书放到一旁,看见叶秋还站在门口,这才看着叶秋反问了一句:“你不出去吗?”
“哦,王爷,属下退下了。”叶秋这才一个激灵儿,疾步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王爷,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徐伦从容的说道。
易安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徐伦,与自己倒是差不多的一般年纪,这才缓缓开口道:“这大半夜的,徐郎中不在府中休息,反倒是来了本王的府中,况且,本王与你,倒是还没有熟络到,可以在这般深夜登门拜访吧。”
“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徐伦起身,拿出袖子里面的血书,缓缓的打开,双手拿着血书,举在易安面前:“请王爷看看此物。”
易安看着徐伦展开在自己面前,这血迹斑斑的血书,视线停留在落款处的,却是陆牧。血书上似乎是字字泣血,与那份认罪书而言,这却是翻供,想起那陆至老泪纵横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有什么在心间涌动着一般,却是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易安没有去拿那份血书,半晌,徐伦将血书仔仔细细的折好,重新收入了袖口之中。
“请王爷与我一道,为这汝阴郡的灾民主持公道。”徐伦低头拱手,似乎是拜托,又似乎是恳求一般的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认同你这个想法?”易安按捺住内心的翻涌,冷声质问道站在面前的徐伦。
“就凭下官以为,九王爷有一颗仁者之心,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就凭九王爷与北蜀在夷陵城的殊死一战,还拼死守住了夷陵城,就凭九王爷戍守夷陵城数十载,无怨无悔。”徐伦诚恳的说道,有些激动。
“仁者之心,本王恐怕没有你说的仁者之心,况且案子向来是刑部审核定案,如今曹大人将认罪书都已经呈给陛下了,若徐大人觉得此事尚有疑点,想要翻案,你只管去寻曹大人便是了。”易安清冷的说道。
徐伦冷笑一声,似乎是悲怆一声道:“只怕刑部再无可信之人。”沉默良久,徐伦继而说道:“下官不愿意再看到忠臣枉死,直到现在,下官与大哥都认为,太傅那般的人,是不会通敌叛国的,无奈当年下官年纪尙小,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本以为恩师的一双女儿活下来了,想保住恩师最后的血脉,直到那尸骨被带到了刑部。下官一定会将太傅一事查清楚,还安家一个清白,如今,下官入朝为官,定不能再让冤案发生,今日前来,只是想让王爷替天下苍生做主,因为我相信王爷,并不是如传言那般的冷血之人。”徐伦说的有些义愤填膺,情绪十分激动。
半晌,徐伦看着易安面无表情,下跪道:“下官今日前来,只是将心中所想,如数告诉王爷,如果今日这番言语,有不妥之处,王爷要降罪,下官甘愿受罚。”
这一席话倒是直击易安心脏,想起那安太傅,那入宫的柳如柠,易安看着徐伦跪地,半晌沉思之后,这才缓缓走了几步,烛光中易安的表情有些意味分明,缓缓开口,道了声:“起来吧。”
易安走到书桌边,却是背对着徐伦的,心中暗自心想:“本以为自己那般的铁石心肠,可是终究是有恻隐之心的,如今,这一步踏出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此刻,易安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十一年前的除夕之夜,在安府门口,看到那个女孩哀怨看着自己的模样。
半晌,缓缓开口:“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同本王道来。”
“是,下官替那些百姓多谢王爷此举。”徐伦恳切的说道。
那天,书房里面的蜡烛几乎是亮了大半宿,徐伦与易安促膝长谈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时分,徐伦的马车才从夷陵王府离开,往徐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