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往窗前走了几步,窗外黑黢黢的,安静的几乎可以听见身后几人隐忍在骨肉里的那份坚毅,杜若言辞有些激昂:“我知道,夷陵城一战,我屠戮了数以百计的南梁士兵,可是,夷陵王你,不也是同样屠戮了不少我北蜀的士兵吗?战场之上,你讨厌我,如今二国和亲,你定不会原谅我,罢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前来别馆寻我,若是行正义之事,不管我是北蜀人,还是哪里人,我杜若都义不容辞。”
易安看着杜若的背影,心中忽闪而过一丝怜悯,若非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她定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此番南梁北蜀和亲,若非为了大国家义,她也断然不会前来,自己无法接受的,不仅是她北蜀郡主的身份,更是在战场之上,她屠戮了那么多自己的士兵,而自己与她有什么区别呢,都没得选择。
徐伦看着杜若的侧脸,突然有些敬佩,他不敢相信,一个北蜀的郡主都能说出来这番言语,而那个与自己在刑部一起工作了数十载的吴斯年,才是个人面兽心的贼寇。
“这江陵城中,人人皆有自己的心思,还望郡主将近几日所见,藏于心中便好,因为这世间之事,向来都是祸从口出。”易安打开了房门,淡淡的一番言语。
“多谢夷陵王提醒,我记住了,告辞。”杜若淡淡一笑,却是不慌不忙的走出了房门,窗外,稀稀疏疏的星子,零零散散的悬挂着。
“明日你着手前去调查闵庄一事以及那折子之事。”易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徐伦说道。
“是,王爷。”
“王爷,那我呢?”叶秋倒是一脸疑问的问道。
“你,亲自盯着吴府,有消息的话,随时来报。”易安沉思片刻说道。
“另外,你抽空去一趟刑部大牢,那汝阴郡县令周锐,怕是清闲太久了。”
徐伦知道易安的意思,这九王爷,当真是比自己要考虑的更为周详。
“王爷,下官派去豫章郡的下人已经回来了,听那陆宅隔壁的人说,有天晚上,一大批人前来将那陆老翁接走了,下官遍寻不得踪影。”徐伦一番言语之间,饱含了无奈。
“明日一早,你去将我吩咐的事情,查清即可,其余事情,本王亲自处理便可。”
“是,王爷。”
“给工部侍郎罗宇修书一封,让他切记注意安全,我担心有些人会狗急跳墙。”易安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这深秋的季节,最凉的又岂止是这杯手中的茶,权利面前,向来最凉的不过是人心罢了,这个道理,自己十岁都懂,可是,即便是在夷陵城外驻守十多年,本以为自己已经冷了的心,却始终还是尚未凉透。
“是,王爷。”徐伦应声回答道,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境况,一步走错,皆是满盘皆输,且不说此次汝阴郡翻案一事,再加上那当年被定下通敌叛国的安府之事,夷陵王是将自己置于何般的险境,一个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身为君侧,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自己不是不明白,徐伦望着夷陵王坚毅的面容,沉静如水一般,这才小声道了句:“王爷,这二个案子,背后必然会牵连众多,不如,由着下官去宫中面圣,禀明一切事宜。”